觉反倒复杂。
“若事情可为,就按照之前想的办。若事不可为了……”宁毅顿了顿,“毕竟是皇帝要出手乱来,若事不可为,我要为竹记做下一步打算了……”
“嗯?”红提扭头看他。
“拆分竹记跟密侦司,尽量剥离之前的官场联系,再借老秦的官场关系重新铺开。接下来的重心,从京城转移,我也得走了……”
“……要去哪里?”红提看了他片刻,方才问道。
宁毅微微苦笑:“可能回江宁。再有可能……要找个能避战祸的地方,我还没想好。”
“那吕梁……”
“不会落下你,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宁毅笑了笑,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站了起来:“握不住的沙,随手扬了它。之前下不了决心,如果上面真的乱来到这个程度,决心就该下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吕梁山虽然在交界地,但地势不好用兵,只要加强自己,女真人若是南下,吞了黄河以北,那就虚与委蛇,名义上投了女真,也没什么。好处可以接,炸弹扔回去,他们若是想要更多,到时候再打、再转移,都可以。”
红提皱了皱眉头:“那你在京城,若右相真的失势,不会有事吗?”
宁毅也是眉头微蹙,随即摇头:“官场上的事情,我想不至于赶尽杀绝,老秦只要能活着,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东山再起。削了权力,也就是了……当然,现在还没到这一步。老秦示弱,皇帝不接,接下来,也可以告病告老,总不能不近人情。我心中有数,你别担心。”
“那……我们呢?要不然我们就说京城之围已解,我们直接还师,北上太原?”
“这个就很难做。”宁毅苦笑,“你们一千多人,跑到太原去,送死吗?还不如留在京城,收些好处。”
红提便也点头:“也好有个照应。”
京城事多,最近一段时间,不光城内紧张,武瑞营中,各种势力的拉扯分化也紧张。吕梁山来的这些人,虽然经历了最严格的纪律训练,但在这种局势下,每天的政治教育,红提的坐镇,仍旧不能松懈,好在宁毅接手吕梁后,青木寨的物质条件已经不算太差,并且前途喜人宁毅不光给人好的待遇,画饼的能力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否则一来到南方这花花世界,不愿意走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两人又在一起聊了一阵,些许缠绵,方才分开。
回到城内,雨又开始下起来,竹记之中,气氛也显得阴沉。对于下层负责宣传的人们来说,乃至于对于京中居民来说,城内的形势无比可喜,众志成城、万众一心,令人激动慷慨,在大家想来,如此热烈的气氛下,发兵太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对于这些多少接触到核心消息的人来说,在这个关键节点上,收到的是朝廷上层勾心斗角的讯息,不啻于当头一棒,令人心寒。
要走到眼下的这一步,若在以往,右相府也不是未曾经历过风浪。但这一次的性质明显不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常理,度过了困难,才有更高的权力,也是常理。可这一次,太原仍被围攻,要削弱右相权柄的消息竟从宫中传出,除了无能为力,众人也只能感到心底发凉而已。
接下来,已经不是博弈,而只能寄望于最上方的帝王心软,网开一面。在政治斗争中,这种需要他人同情的情况也不少,无论做忠臣、做忠狗,都是取得帝王信任的办法,很多时候,一句话得势一句话失势的情况也常有。秦嗣源能走到这一步,对皇帝心性的拿捏必然也是有的,但这次能否逆转,作为旁边的人,就只能等待而已。
毕竟在这朝堂之上,蔡京、童贯等人势大滔天,再有王黼、梁师成、李邦彦这些权臣,有譬如高俅这一类依附皇帝生存的媚臣在,秦嗣源再强悍,手段再厉害,硬碰这个利益集团,考虑迎难而上,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类的事情,都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宁毅这边,知道老秦已经用了不少办法,老人的请辞折子上,情文并茂地回忆了过往与皇帝的交情,在皇帝未继位时就曾有过的大志,到后来的灭辽定计,在后来皇帝的励精图治,这边的呕心沥血,等等等等,这事情没有用,秦嗣源也私下多次拜访了周喆,又实质上的退让、请辞……但都没有用。
一开始众人认为,皇帝的不允请辞,是因为认定了要重用秦嗣源,如今看来,则是他铁了心,要打压秦嗣源了。
如果事情真到这一步,宁毅就只有离开。
他已经开始做这方面的筹划。与此同时,回到竹记之后,他开始调集身边的精锐高手,大概凑了几十人的力量,让他们立刻动身前往太原。
若是太原城破,尽量接秦绍和南返,只要秦绍和活着,秦家就会多一份根基。
阴沉的春雨之中,众多的事情烦乱得如同乱飞的苍蝇,从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搅乱人的神经。事情若能过去,便一步天堂,若过不去,种种努力便要土崩瓦解了。宁毅未曾与周喆有过接触,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