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第二轮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榆木炮的吼声与热浪,来回炙烤着整个战场……
当那阵爆炸突兀响起的时候,张令徽、刘舜仁都觉得有些懵了。
从决定强攻这营地开始,他们已经做好了经历一场硬战的准备,对方以四千多精兵为骨架,撑起一个两万人的营地,要死守,是有实力的,然而只要这一万五六的弱兵扶不上墙,死人一旦增加,他们反而会回过头来,影响四千多精兵的士气。
攻破不是没可能,但是要付出代价。
这也算不得什么,纵然在潮白河一战中扮演了不怎么光彩的角色,他们毕竟是辽东饥民中打拼起来的。不愿意与女真人硬拼,并不代表他们就跟武朝官员一般,以为做什么事情都不用付出代价。真到走投无路,这样的觉悟和实力,他们都有。
常胜军已经背叛过两次,没有可能再背叛第三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手头的实力在宗望面前取得功劳,在未来的女真朝堂上获得一席之地,是唯一的出路。这点想通,剩下便没什么可说的。
他们以最正统的方式展开了进攻。
这场最初的攻击,通常来说是用来试探对手成色的,先做佯攻,然后人海堆上去就行,对于高明的将领来说,很快就能试探出对方的韧性有多强。因此,最初的小半个时辰,他们还有些收敛,接下来,便开始了针对性的高烈度进攻。
整个夏村山谷的外墙,从黄河岸边包围过来,数百丈的外围,虽然有两个月的时间修筑,但能够筑起丈余高的防御,已经颇为不易,木墙外侧自然有高有低,绝大多数地方都有往外延伸的木刺,阻拦外来者的进攻,但自然,也是有强有弱,有地方好打,有地方不好打。
进攻展开一个时辰,张令徽、刘舜仁已经大致掌握了防御的情况,他们对着东面的一段木墙发动了最高强度的猛攻,此时已有超过八百人聚在这片城墙下,有前锋的猛士,有混杂其中压制木墙上士兵的弓手。而后方,还有冲锋者正不断顶着盾牌前来。
如果没有变数,张、刘二人会在这里直接攻上一天,干干脆脆的撑破这段城防。以他们对武朝军队的了解,这算不上什么过分的想法。而与之相对,对方的防御,同样是坚定的,与武朝其它被攻破的城防上的以命换命又或是悲壮惨烈不同,这一次展现在他们眼前的,确实是两只实力相当的军队的对杀。
张令徽与刘舜仁知道对方已经将精锐投入到了战斗里,只希望能够在试探清楚对方实力底线后,将对方迅速地逼杀到极限。而在战斗发生到这个程度时,刘舜仁也正在考虑对另外一段营防发动大规模的冲锋,而后,变故蓦起。
“火器……”
“武朝火器?”
在意识到这个概念之后的片刻,还来不及生出更多的疑惑,他们听见号角声自风雪中传过来,空气颤动,不祥的意味正在推高,自开战之初便在积累的、仿佛他们不是在跟武朝人作战的感觉,正在变得清晰而浓烈。
“唤骑兵接应”
“不行!都退回来!快退”
就在看到黑甲重骑的一瞬间,两名将领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不同的命令
自女真南下以来,武朝军队在女真大军面前溃败、奔逃已成常态,这延绵而来的无数战斗,几乎从无例外,即便在常胜军的面前,能够周旋、反抗者,也是寥寥无几。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夏村战斗终于爆发后的一个时辰,榆木炮开始了划线一般的痛击,紧接着,是接受了名为岳鹏举的小将建议的,重骑兵出击。
在为夏村修筑防御的过程里,外墙远处的林地,已经被推平了一片,基本上,一箭之地已被清空,而在这其中,一半的土地上留有木桩,另外不算宽敞的一半,才真正适合战马的奔跑。
从不同方向轰出的榆木炮朝着怨军冲来的方向,划出了一道宽约丈余,长约十多丈的着弹点。由于炮弹威力所限,其中的人当然不至于都死了,事实上,这中间加起来,也到不了五六十人,然而当炮声停下,血、肉、黑灰、白汽,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伤兵残肢断体、身上血肉模糊、疯狂的惨叫……当这些东西映入众人的眼帘,这一片地方,的冲锋者,几乎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侧面,百余重骑冲杀而下,而在那片稍显低洼的地方,近八百怨军精锐面对的木墙上,如林的盾牌正在升起来。
一些怨军中层将领开始让人冲锋,阻挡重骑兵,然而爆炸声再度响起在他们冲锋的路线上,当大营那边撤退的命令传来时,一切都有些晚了,重骑兵正在挡住他们的去路。
最后方的一部分人还在试图往回逃有几个人逃掉了但随后重骑兵已经如屏障般的堵住了去路,他们排成两排,挥舞关刀,开始像碾肉机一般的往营墙推进。
屠杀开始了。
怨军的骑兵不敢过来,在那样的爆炸中,有几匹马靠近就惊了,远距离的弓箭对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