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还在往前走,此时听听周围人说的,似乎都是这个内容,她正想笑,脚下一软,陡然摔倒了,药碗被打碎,烫人的汤药倒在她的手上,也渐到旁边一名伤者,对方避了避:“小心些啊!”
“对不起,对不起……”师师连声说着,侯敬已经跑了过去:“李姑娘你……”他想要扶,但有些不敢动手,师师挣扎片刻才爬起来,口中还在道歉。侯敬有些焦急地说:“李姑娘,你多久没睡了,你没吃过东西吧?我、我这里有馒头,只是冷了,你歇一歇,我给你去拿热的……”
“我不累,我不累。”师师摇着头,“你刚刚说,女真人退了?真的吗?我还要做事……”
“女真人退了,真的,暂时退了,你该休息一下了。”侯敬眼看着师师转身要走,陡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然后回头大声地说道:“诸位!诸位!这位照顾你们的,是矾楼的师师姑娘!李师师李姑娘,她这几日都在伤兵营帮忙,眼下已经一两日未有休息了,连东西都没吃!诸位,你们说!是不是该让她休息一下啊!”
他声音颇大,说得众人都愣了愣,随后才有人道:“李、李师师李姑娘?是矾楼的师师姑娘?”
“是啊,就是啊。”侯敬道。旁边的师师却有些慌张起来。
“我……我说有些眼熟呢。”
“对、对啊,我见过的,好像就是……师师姑娘……”
“师师姑娘竟也来照顾我了?”
“我看到的,她在这里,已经一整天未曾休息了,她是师师姑娘?”
周围的各种议论声瞬间沸腾起来。这年月里,能够见到李师师的人毕竟不多,但大多数人还是知道她名字的,尽管这几一直操劳,身上带着血,头发也有些乱,但若仔细看过去,那一脸漂亮清秀的样貌,还是令人神往。甚至一些断了手脚的士兵,此时都下意识的对着这边在看,在问。
过得片刻,便有人喊起来:“师师姑娘,你该去休息啊。”
“师师姑娘你怎能来这种地方……”
“快去休息,您来这种地方看我们,我们便高兴了,不用做这些事情的。你看,女真人都被打退了,我觉得我还能再杀几个啊”
众人情绪热烈起来,有些人却是是在开玩笑,有些人觉得感动,师师对着这些人,或是残肢断体,或是流血虚弱到几乎快要死去的军人,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止都止不住,她伸手擦着眼泪,呜呜地哭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我、我先去吃些东西,谢谢大家了,真正辛苦的是大家,我、我不会拿刀,也上不了战场……”
“拿刀是我们的事!”
“……师师姑娘你看着吧,等老子能起来了,立刻上去,给你杀几个金狗回来。”
“……就算在师师姑娘头上!”
侯敬拼命点头,护着师师离开,他说道:“我去帮你拿热馒头,眼下肯定有了。”
师师摇头:“冷的也可以,你给我。”
于是侯敬从怀里拿出一颗绢布包裹的馒头来。这馒头做得就粗糙,此时毕竟冷了,看起来石头也似,侯敬有些不好意思,师师倒是拿过去,小口小口地啃起来。他们走出伤兵营,漫天的风雪未停,巍峨的城墙依旧高耸,喊杀声却已然停下来了。周围的空地上,一拨一拨的,成百上千、甚至可能有成千上万的人都在休息,周围摆着各种物资,人们的身上带着伤势,带着鲜血,尸体正被抬下来,运出去,那些抬尸体的人一排一排的。
在这之前,师师从未觉得周围如此安宁,也从未觉得过,这片安宁是如此的可贵。
血线朝着前方蔓延,随着傍晚的将至,天光开始变得黯淡了,战斗的惨烈痕迹,一直往牟驼岗延伸,推进过去。
在牟驼岗的后方,隔着冰封的湖泊,一只百余人的队伍穿过山岭,在树林与湖泊的边缘停下来,隐匿身形。
远远的,海东青飞翔在风雪中的天空上。
这一百多人,浑身上下皆是白衣,贴身的白衣看起来还有些像是渔人的水靠,尽量密封,一则保暖,二则起防水之效。
领头的女子,便是吕梁山的“血菩萨”,陆红提。
此时此刻,一百多人还只是在树林边,静静地等待着。
风雪之中,傍晚将至了,稀薄的天光,正要开始黯淡下去……
……
汴梁。
在伤兵营附近的小房子里,师师沉沉地睡着了。
她是被可怖的喧闹声惊醒的。
推开门出去,最后的天光正在风雪中收敛,城内已经燃起了篝火,前方,无数奔走的身影。
她还有些迷糊,这样的奔走,她在之前也见过,然而,直到那厮杀的身影蔓延而来,她有些僵直的情绪里,才能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拨人就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拼杀在一起,一名手持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