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令徽咬了咬牙:“好,你是大哥,你要我说我便说。武朝人不值得!他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们守不住的!”
“谁说我守不住!”郭药师吼道,“我今日便要打败完颜宗望了!”
“大哥你只能小挫完颜宗望!他们西面还有完颜昌的大军,后方还有更多!大哥你呢?你只有常胜军!你能守得了多少?武朝人不值得信任,大哥你忘了上次在这里的大败了?你忘了张觉怎么死的了?他们只知贪权敛财,武朝没有男人啊!”
郭药师望着他,摇了摇头:“可这次……是你们令我大败……”
张令徽道:“可若是大哥你胜了,你若是打得太惨,你若是杀了完颜宗望呢?大哥,我们手上只有这么多人,兄弟们不愿与女真人为敌啊……”
“是你的兄弟,还是只有你是孬种!?”郭药师挥了挥手,对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所有士兵。
刘舜仁从旁边过来:“大哥,这也是我的主意……”
“那我的兄弟里便有两个孬种了。”郭药师吸了一口气,“你们急着往后撤,你们害怕没有了投降的机会,你们急着给人当奴才,你们说武朝没有男人,你们自己又怎么能算是男人,你们往日里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喜武朝,不喜张觉之事,可我岂会与你们一般……”
郭药师的声音渐低,蔡靖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过得好半晌,他才见郭药师双肩抖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起来,抬起头时,他高大的身形像是垮了下去,目光与笑声中,都满是悲怆。
蔡靖走过去说道:“几位将军,只要戮力同心,燕京仍然可守,只要守住了燕京,南方必有援军……”话没说完,停了下来,因为郭药师偏过头来,目光已经望定了他。
他将蔡靖望了好一会儿,低声叹息:“蔡大人,知不知道,你们武朝人,就如同疫病一般……”这句话说完,他的身形陡然暴起,张令徽原本见他叹息,以为事有转机,靠近过来,这一下郭药师的一脚再度踢在他的心口上,将他整个人踢得倒飞而出,跪在地上滑出好远,口中哗的喷出鲜血来。
“知不知道你们让我冤死多少兄弟”
郭药师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眼见张令徽被踢飞,刘舜仁退后两步,而郭药师只是一挥刀,从身上割下一大片衣角,扔飞在天空中。
“我会降的,但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不再是兄弟。”
周围无数的士兵看着这一幕。
蔡靖冲上来:“郭将军,你不能这样……”
郭药师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扭头道:“如今还能怎样?蔡大人,降了吧。”
“不对,郭将军,你曾说过,只要据城以守……”
他话音未落,郭药师砰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打飞出去,落在一众将领亲随的脚下。
“我送了那么多钱给你,你只要会点头就行了……”
他口中低喃而出,摸了摸嘴巴,最后看了一眼这大营中的张令徽、刘舜仁,看了看前方众多的兵将,随后转身朝外面走去。风声呜咽,夜空之下巨大的城池,武朝人已在此经营两年,付出无数银两,如今城池高耸而坚固,犹如雌伏的巨兽。城池东面,女真人开始扎营,到得明天,他们将开始制作攻城器械,做长期攻坚的心理准备。
一个人的野望,在这样的夜里,划破长空,悄然而逝了。
京城,相府之中混乱嘈杂,书房里,宁毅带来的所有资料,连同从户部里取来的许多文档,都在这里汇总归类了。尧祖年、纪坤、闻人不二等人,便在这里进行着各类的工作。
“封郭药师为燕王的诏书,估计要下了……”宁毅看着手中的文档,一面喝茶,一面随意地说话。
“圣上害怕了。”将一份卷宗放上旁边的架子,尧祖年低声地说了一句,“女真人南下的消息一来,大家都知道不妙,但此时就封王……病急乱投医啊。”
纪坤道:“侧面来说,陛下对整个局势的状况,倒像是很清楚的。”
“是啊,比我们更清楚的样子……”宁毅皱了皱眉。
说话之间,秦嗣源从门外进来,他看了看宁毅桌子上堆起来的东西:“这便是立恒之前所说的那些东西?”
宁毅看了一眼,点一点头:“嗯,户部的地形、户籍资料,连同竹记对北面的勘察,所有不利于骑兵行进的山林地形,还有周围村庄、乡野转移的初步预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用了。”
在女真人南侵的消息到达之初,相府之中就有过大量的预测和推演,其中的一种推演是最激进的。以女真人对辽人、辽人对武朝军队的实力对比来看,假如女真人发挥骑兵优势疯狂南进,当他突破燕京、雁门关两地,接下来不取重镇而只劫掠乡野,武朝人的军队将对于他们的前进无能为力,最终,唯一的会战、决战之地,只会是汴梁城。
这样的推断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