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提道。
“杭州的时候你也知道的,她的父兄,都死在我手上。后来那样的乱局,我还以为她死在逃难的路上了。现在想想,小响马的事情应该也是因她而起。”
“她很厉害。”红提点了点头,回忆起下午在青木寨大堂时,那女子在她面前侃侃而谈时的情景,从双方合作的时机、便利,到彼此信任的基础,还有虎王不会干涉青木寨运行的这一核心,乃至于此后生意的计划,虎王那边如今掌握的资源等等等等……当时在场的名叫于玉麟和名叫田实的两名男子都几乎被她的存在所掩盖,若是易地而处,没有宁毅在,她真会仔细地考虑对方的意见。
当然,眼下便是另一回事了:“除了想要当面说服我,听人说起,她同时还在山下活动,串联了乱山王、栾黑骷那些人,如果事情不成,可能就要逼上山来。她一个女子,能做到这样,倒真是了不起。要不要不叫人去把她……”
红提没有继续说下去,宁毅倒是笑起来:“像我说的,有些事情取决于概念,有些事情是取决于程度。事情若不成,找人逼着你合作,又或者像董庞儿那样,派一个高手过来挑战你,都还算是不错的思路。不过……随便她吧,想做什么,不用管她……我跟她之间,没有非杀她不可的仇怨,当年在杭州,她就替她家里管生意,有能力,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些幼稚的。到如今能做到这个程度,想必这一路以来,过得也不容易。”
宁毅叹了口气,随后回忆起过往的事,又笑道:“其实,当年她在杭州招待我和檀儿过去玩,还是很热情的。只是后来适逢战乱,她家里那些人,脑子有问题……因缘际会罢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倒也不用见一个杀一个。”
“你杀了她父兄,如今却这样说。”红提偏头看他,“也不知她听了心情会怎样。”
“当时我能怎样?如今她又能怎样?既然是解不开的结,就用不着多想。”
这样说着话,宁毅笑着,朝红提那边靠了过去。林野之中没有其他人,两人的唇触在了一起,然后脸色微烫的红提也抱住了宁毅,将额头埋在他的颈项间。她是山里女子,既然已经许了宁毅,其实也没有那么扭捏。牵手、拥抱、亲吻,她懂的不多,却是发自内心里欣悦于与爱人在一块的感觉的,至于宁毅要对她做些什么,她都只是高兴和满足罢了。
在林地里说些琐碎事情,随后又走到林地边缘,坐在一边看看下面的景象。红提在山里过惯了,找到一窝兔子她跑到有乱石堆积的杂草里,从里面拖出一只肥大的母兔子来,身上便也沾了泥土和草茎,看起来没有了武功高手那样的形象,只是在夕阳下揪着兔子耳朵举给宁毅看的样子,令宁毅觉得格外温暖。
乱石堆里还有几只小兔子,红提是不抓的,只是抱着那只大兔子在林地边与宁毅坐了一会儿,起身要走时,她想了想,将手中的大兔子也放掉了。
“你不要再被抓到了。”她蹲在那儿,这样说着,笑容淡淡的。
宁毅便在旁边看着。
两人一块回去山寨,与梁秉夫一道吃过了晚饭。夜里宁毅是跟他们住一个院子的,他住客房,红提的住处则跟他隔了两间房子。晚上院子里亮起灯光,宁毅找人过来议事,红提与院子里住着的几位姐妹、婶婶处理着各种琐事,偶尔会在檐下走过。
这次带来的秦姓铁匠头领离开之后,红提过来敲门,却是端了热水和脸帕来。她对外严厉,私生活上却并不贪图享受,除了必要的、帮手寨务的侍女,绝大部分生活上的事情,她都是自己动手的。有时候有空了,还会帮着院子里的女子一道择菜、下厨。这时候为宁毅端来洗脸水也是非常自然,当然,整个山寨里受过这种待遇的,除宁毅外,估计也只有梁秉夫了。
馨黄的灯火中,两人如同普通的山中小儿女一般,坐在房间里,开心地聊了一会儿天……
梁秉夫站在那边的屋檐下看了看,然后又进去了……
黑暗的天幕下,那真是小小的、小小的院子……
“青木寨这位血菩萨看起来不想跟我们谈!”同样的夜晚,房间里,于玉麟如此说着。
“她看起来跟谁都不想谈。”不远处的桌边,楼舒婉托着下巴,目光不知道正在望向哪里,只是表情看起来还是轻松的,话语就也显得悠闲,“不过我看得出来,我说的话,她其实是有些动心的。”
“楼姑娘你觉得,她是想待价而沽吗?”拿起一个茶杯喝了一口,于玉麟问道。
“有可能而已,但又不太像。”楼舒婉说道,“待价而沽是对的,但她已经把我们晾了这么久,按理说,今天愿意见我们,就该有个主意了,现在看起来,这位血菩萨其实很强势,她跟谁都不愿意合作,不愿意攀附,就想像以前一样做生意而已……表面上看不出来啊……”
楼舒婉低喃一句,又道:“于将军、三太子,你们说,她真的是血菩萨吗。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怎么创出这种局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