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假设:她会跟这样的一个男子在一起。她想自己也是不介意的。
当然,这样的心情只是一开始萌芽,就被许多的东西给冲散了,倒并非否决,而是……已经不好再去考虑。
在霸刀营中发生的那一切,宁毅所做的所有事情,明的暗的她都看到了,看到别人如何在阳谋中迷失,如何受到欺骗,如何被他煽动感染,甚至包括那个叫做刘西瓜的少女如何喜欢上他。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所做到的这些事情,她是做不到的,甚至于她都有些难以揣度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
之前在江宁的那一场相识、到分别,宁毅想要向她请教武功,这其中没有太多的算计,那时候的他表现出来的是诚恳的一面。偶尔讲些故事啊,在他的那个小“实验室”里做些乱七八糟的“实验”啊。有时候会感到惊叹,但那时候她可以欣赏他,这是基于“大家看起来倒差不多”的这种自我认知上的。
如今却不一样了,她对于宁毅所做的这些并不反感,但看得久了,只是惊叹,甚至于感到高山仰止。特别是他对刘西瓜所做的那整个规划,那个关于让大家过得更好的理念,她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多少是欺骗,有多少是他认真的思考,然而当这些东西完全展开,眼前这个男人所思考的广度深度,超过她所能企及的范围,更多的东西,她就不好去想了。
只是……忽然间有些失落。
曾经在梁爷爷那边听到过类似的故事。
就好像一个江湖人遇上了一个真正的大儒,那种为国为民如圣人般的人,被他的想法所折服,甚至于被对方所感染,想要做些事情,但到得最后,江湖人终究只得归于草莽,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的。
她倒没有觉得宁毅是个圣人,但情绪也是类似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她在庭院里坐了坐,心感无聊,到屋顶上坐了一会儿,看那万家灯火。她内力精湛,有意无意地,听得宁毅与妻子苏檀儿的谈话从那边传来,苏檀儿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分娩,镇江距离江宁不算非常远,因此她想要尽快回到江宁,自己家中毕竟有更加熟悉的大夫、稳婆,环境也更好些。
苏檀儿平素就跑动跑西的,身体倒是不错,怀了孩子之后经历这许多事情,最近除了孩子在肚子里偶尔动得活泼,倒是没有太过吃力,如果只是一天多的路程,倒也不是受不了。宁毅应该是点头答应了。
听人隐私毕竟不好,陆红提已经听了几句,便想离开,但随后两人倒是聊到了她的身上来,苏檀儿道:“这位陆女侠,与在杭州见到的其他江湖人,倒是有些不同呢。”
她在屋顶上停了一下,倒是听得宁毅说道:“她倒不算是什么江湖人。”这话令得陆红提有些好奇,旋又坐下。
“怎么呢?她武艺很高吧?”
“杭州见到那些人的江湖,跟武艺高低有关系,但关系倒是不大。他们的江湖跟行商一样,都是过曰子而已,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讲什么样的礼数,行什么样的规矩,这些都是他们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活,你会了武艺,更多的可能是要按这样子的办法过曰子。陆姑娘那边,武艺就是活命,用来砍树、用来切菜,学会了武艺,是为了有曰子可以过,怎么过,是之后的事情了。”
“相公这么说……显得……”
“嗯?”
“显得陆姑娘有些可怜了……”
陆红提在屋顶上皱了皱眉,却听得下方的宁毅说道:“不是可怜,我觉得应该是……可爱吧。”他想了一想,才轻声地做了这个定义,陆红提倒是在楼上眨了眨眼睛,苏檀儿或许也有些愕然:“相公你……”
但宁毅的话语倒是有几分肃然:“在那种最严苛的环境里,凭自己的力量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能这样一路刚强的活过来,这样的人,我觉得……很厉害……某些方面,我觉得就跟钱希文这类人差不多。”
苏檀儿大概没想到宁毅会有这样的评价,陆红提一时间也有些失神,自己跟钱希文差不多么……她在杭州听宁毅说起过那个老头的故事,也曾听过他对那位老人的评价,但没想过自己身上跟对方有什么类似的。只听得苏檀儿想了想,道:“这样说起来,相公是觉得陆姑娘……令人钦佩了?”
“没有啊。”这一次宁毅回答得倒是干脆。
“嗯?”
“她是个女人。”宁毅说道。
苏檀儿迟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
“她是个女人啊。”宁毅强调了一句,过得片刻,大概是看妻子不能理解,“她是个女人,我怎么可能钦佩一个女人,女人当然是让人觉得可爱了,对不对……”
苏檀儿大概是没好气地笑了出来,宁毅的声音稍稍低了下去:“你不也是吗,一个女人,想着做男人的事情,又是管家又是经商,这样那样,一开始成亲的那段时间,还老想着怎么迁就我,我都看得有些累了,何苦呢……不打算钦佩你,所以觉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