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宁毅正在调整两样东西,便直接开口问了,宁毅将构思讲解一番,陈凡听得目瞪口呆,他原本觉得对方谋略出众之极,放在外面便是枭雄般的人物,哪里会制作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随后聊啊聊啊,倒也就觉得对方有趣起来。
霸刀营中的众人原本对这位宁先生也有些敬而远之,他给霸刀营出谋划策,管理事情,众人就算知道,也只觉得这是读书人,高山仰止,高高在上,只是小婵给人的印象平易近人而已。但这擂子与风车弄出来之后,有人试探着询问一下可不可以借用,宁毅就将地方开放了出来。
毕竟是新东西,擂子又是竹木所制,期间有几次坏掉,或是需要调整,宁毅亲自过来,颇费了一番功夫。他为人温和,言辞也是风趣,众人便渐渐将他看成了隐士一般的人物,虽然仍有敬畏,但在许多人的心中倒也亲切和熟悉了起来。
当然,真正让陈凡颇为上心的并非是这些事情,而是最近半月以来,书院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潜移默化,很有意思,最初的时候,那个宁毅只是在书院中讲些故事,说些类似道德文章的道理这种模式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原本都是泥腿子出身的学生会感染得这么快。
大概是十天前,书院中听宁毅课的一部分孩子做了一件事。起因是其中一个孩子听说了一件惨事,一名义军中的士兵得罪了上官,弄得家破人亡,妻子被对方霸占污辱,家里人几乎死光,他也被斩了一只手。老实说,杭州城破之后,发生的各种事情并不只是外来人欺负本地人,起义军大多是农民,谁手上有了权,看不起下面的人是常事,类似的事情也并不鲜见。对方做得巧妙,事情也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原本事情就要这样过去,但在这时却映入了这帮少年与孩子的眼睛。
随后的事情倒也简单,这些孩子家中都有背景,他们居然开始动手调查,期间他们询问过宁毅,宁毅提了一两个看法。不久之后,居然被他们找出两样铁证,孩子们将铁证交给了黑翎卫。
安惜福肯定是知道这边情况的从他之前说的话就可以知道。有了证据,安惜福也没有含糊,将八骠骑之一,飞山大将军甑诚手下的这名偏将抓了,当甑诚赶到时,这名偏将脖子上已经被开了道口子放干了血据说是自杀。安惜福拼命道歉,甑诚发了一通脾气,但最终也只好走掉。对于安惜福来说,这原本是一件可办可不办的事情。
当那位断了手的男子来书院哭着喊着跪拜这群孩子的时候,看见那些孩子挺起的胸膛与发亮的眼神时,陈凡知道有些事情以后会变得不一样了。
有些书生,一辈子都读道德文章,但一辈子都不知道道德为何物。但有些事情,只要有了一次,就可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这帮孩子都是农户出身,几个月前,他们没有谁会读什么道德文章,他们接触的是抢夺和杀戮,看见的是血腥与慌乱,有的手上有过人命,有的一嘴黑话说得极溜。现在他们仍然不会读什么道德文章,但做了这件事之后,他们甚至说起话来的精神气,都有些不同了。
陈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十二岁时他拜了方七佛为师,十四岁时他第一次杀了人,行侠仗义,他看见一个老妇人在他面前磕头,那时候手足无措,但他记得那样的感觉。后来他入了摩尼教,跟人喊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只可惜后来仗越打越多,事情也越来越让他感到无奈。
他不知道这些孩子将来会怎么样,但事情或许会有些不同,几天的时间里,这些孩子又替一位士兵讨到了粮饷。而最让他感到脊背发凉的,还是五天前发生的第三件事。
当时这些孩子准备再接再厉,他们四处打听哪里有可以帮忙的冤情,然后听了一对老父母的话,说一位名叫韩万青的偏将害死同僚,杀掉了他们的儿子,如今却无人肯管。孩子们准备为这对老父母伸冤,但这时候,书院中原本比较针对宁毅的另一群学子跳了出来,站在韩万青的一边说他们冤枉好人。
“韩万青的事情我其实听说了。”安惜福在房间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他与那位姓段的偏将原本是好兄弟。黄山之战时想要救人,结果没能救得了。段家的二老不知道为什么,把帐算在了韩万青的头上,这段公案一直很清楚。”
“我也知道很清楚。”陈凡笑了笑,“但两拨孩子嘛,针锋相对,骑虎难下。那宁立恒看他们吵起来,便出来说,若我们这边搞错了,我跟你们斟茶认错……最厉害的是,他也很清楚。”
安惜福皱起了眉头:“这件事,这几天没有报到我那边去……”
“当然不会报过去,所有的事情本身就比较清楚。三天前我过来跟宁立恒说了这事,知道他说什么?他说我早就知道了。两边找证人,摆证据,昨天下午吵了一下午,然后就私了了……”陈凡压低了声音,“宁立恒跟那边的孩子斟茶认错了。”
“然后他跟那些孩子说,这件事情是你们搞错了,但最重要的是,没有冤枉人,你们不可失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