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李老公,另一个则是索额图。
皇后赫舍里氏,正是索额图的侄女。索额图曾为皇帝之心腹,而如今满朝皆知他就是太子一党的中流砥柱。
依吴荃银所言韩非子法家之说,就算太子与皇帝的感情不可动摇,也无法保证太子被权臣裹挟、怂恿、架空,而对皇帝逼宫。
而索额图是满洲元老,名门索尼之后,在八旗贵胄之中颇有影响力,这是一。
索额图又好文墨,结交汉人士臣,这是二。
他的侄女为皇后,生子为太子,这是三。
有这三项大忌,索额图却没有脑袋搬家,并非因为他曾跟皇帝共患难,而是因为皇帝要留他辅佐太子。
索额图为太子外戚,从利害上说,一定会保太子登基,但谁来保证他哪天不会对新君爪牙相向呢?
于是皇帝又扶持了由重臣纳兰明珠支持的大阿哥,以及生母卑贱但颇有人望的八阿哥。一来作为太子发生意外时的备用人选,二来则是为了制衡索额图,不让他一家独大。
在这三人之下,又将军权、王位、贝勒位分封给诸子,仔细安排,让他们互相平衡。
但其他人选,也都知道自己不过是配角。等到新君上任,我等自然是重则遭杀戮,轻则囚禁被削。
所以他们自然盼着太子失位,但这谈何容易。太子文武双全,又受皇帝信任,还有索额图和一众谋士辅佐。谁敢对他暴露出不利的苗头,立刻就会遭到赐死。
但他们也知道,太子胜在太强,败也在太强,皇帝对太子一党依然防备。如果哪天太子一党失控,但其它皇子依然有上位的可能。
大多数人恐惧于此,不敢轻易表明自己支持哪方。这也导致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一个官员的任命,一次祭典的次序,乃至于一件路边发生的意外小事,都有可能对权力的平衡造成影响。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知晓,所以吴荃银才说此事十分凶险。
吴荃银道:李老公曾参与过皇帝和索额图策划的擒拿权臣一事,多半他也是一个太子党。他来传话说皇帝想换江南织造的人选,可曾有过御旨?
没有,但假传御旨是死罪。
是死罪没错,但这是我们追究不起的死罪。如果这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太子的意思。。。。。。
吴荃银和吴致文父子突然停下了交谈,这让藏着的郑梨感觉莫名其妙,连忙四处环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暴露。
但其实吴致文父子二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心照不宣。
安国公吴致文曾经和同位吴家人的兴国公吴致语相争多年,两人最后为了争夺江南织造之位而展开壮阔而残忍的交锋。
其结果以吴致语的完胜告终,在先帝的安排下他不但夺得江南织造之位,还将女儿吴荃脂嫁给了王公代善的后人纳尔苏。
但没有想到,后来吴致语的两个儿子荃石、荃玉虽有一身绝世武艺,却莫名其妙地战死了。
而与兴国府关系密切的纳尔苏,后来进官加爵被封郡王,但他一直以来便是反太子党的。
也许皇帝考虑到了这一点,觉得由兴国府的人再任江南织造对太子不安全,想换个人选?
或者,这根本不是皇帝旨意,而是太子抛来的橄榄枝?
这一切尚无人知晓,但却能招来夷灭全族的大难。
天威难测啊。
吴致文转身离去,他其实早就想通了这些事,被此事困扰得半夜难眠,于是便找来儿子密谈。
吴荃银背后施礼,目送父亲在夜色中离去,然后才准备离开,他小声念了一句:南无北方斗姥元君。
郑梨感觉云里雾里,合着这两个人半夜密会就是为了聊些八卦?
但她转头一看,发现守卫离此地距离还尚远。郑梨心中一灵,立刻从屋顶翻下,从窗户进了屋内。
屋子里陈设简单,黑暗中看不见什么名贵字画,但见到一个黑金镇纸虎符,眼睛发着红光。
她立刻将虎符揣进怀里,转身出屋游墙上顶。
一到屋顶不做停留,前脚刚走,后面守卫便又回来了。
离开了吴府,郑梨只感觉腰酸背痛,人都要散架了。翻墙入室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尤其是对于总是保持低姿势的飞贼来说。
郑梨一回到住处,立刻就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
正梦见自己在树上摘桃子时,突然感觉呼吸十分困难。一睁眼发现商颖站在自己床头,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啊,姨。。。姐姐!
郑梨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本事大了啊?
没有啊。
那你回来都不先找我?
嘿嘿嘿。
笑什么!
商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郑梨哎呦一声捂住了头。
说说,你走头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