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的团队里,目前主要有4个年轻老师和三十几个学生。
4个老师分别是:文青,东水,翟宇和王生。他们曾经都是李教授的博士。除了翟宇外,都是男老师。
除了这4个老师外,还有更年长一些的、其他部门的老师依附着李教授,比如实验中心里的老师李建国,实验中心的主任穆林,等等,他们本不属于我们的实验室,但是常年与李教授有合作,互利互惠。有需要的情况下,李教授也会把学生交给这些其他部门的老师委培,他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副导师。
实验室由两个大的学生办公室和一个小的教师办公室组成,每个学生办公室可以装20人。那4个年轻的老师都坐在小的教师办公室里。其他依附着李教授的老师都有在自己部门设有办公室,不和我们集中办公。
办公室是企业里面那种格子间儿的装修方式,每人一个小格子,窄窄小小的,由半透明的玻璃板把每个座位隔开。
除了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每个星期有一两节课需要上外,每天都像白领一样,到学生办公室按手印上班。
我被分给文青老师。
文老师,是个小个子男人,说话时像个不倒翁,前后晃。他虽然对学生比较严格,但是对于学生提出的合理要求,都会满足。
文青有一个中了两年多的20万国家基金,两年来,一直都没有着手做,今年眼看就要结题了。所以我和文老师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基金结题。其实所有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文老师负责满足我提出的所有要求。听说其他老师可没有文老师这么大方,花钱很费劲的。跟着文老师干,实验材料随便买。
“哇塞,老公,你好厉害,一上研究生就能接手一个新项目,加油。”
金名一如既往的崇拜我。后来才知道,其实老师们手里的烂尾项目多的是,就是愁没有人能做。
2010年的夏天,特别热。
我每天都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五金市场选刀片,公交车没有空调,人有特别多,在公交车上站着就要点起脚尖来,一趟车下来就是一身的臭汗。
学长告诉我,“你可以打车的,都能给报销”。
但我当时有两种想法:
第一,老师能让我自己负责一个项目是对我的信任,我不能总想着怎么花钱,而是应该想怎么才能把项目做好,况且我平时和金名出行都是坐公交车,给老师做项目的时候,我也要做自己,不能因为有人给花钱,就肆无忌惮的浪费;
第二,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我想给老师留个吃苦耐劳节约资金的好印象,所以就坚持坐公交车。
整个夏天,瘦了20斤。其实,在购买材料的时候是也可以在发票上动手脚的,那时候金名的妈妈多次暗示,因为她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做过会计,这里面的猫腻她都懂。
虽然那个时候很穷,每天都想着怎么省钱,但是我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不能因为几百或者几千的材料费而变成一个让自己瞧不起的人。
希望多年以后,给子孙后代讲的年轻时的故事,将是真实的、未加粉饰的。因此,我抵挡住了人生的第一次诱惑。
看到这些材料的发票时,文老师诧异了。
“石心,你把材料拿来给我看看,别是买错了。”
“啊?您快看看,我差点儿拿走做实验去了!做上的时候再发现就晚了。”,文老师的话吓得我一头冷汗。
文老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很好的材料。可是怎么比别的学生买的便宜一倍呢!”
“我跟老板讲价了,给我让了几百。”
“石心,你是块好料子。好好干吧。”
这个20万的项目我做了半年,最后成功结题,还发了一篇汉语文章。文章发表那天是中秋节,金名吃着我从实验室拿回来的小月饼,坐在床上笑的合不拢嘴。她自始至终都很崇拜我,她最大的满足就是吃我给她带回家的食物,哪怕只是半块儿巧克力,她都会兴奋的搂着我的脖子撒上好半天的娇儿。
文老师说像我这样会给自己找活干的学生,多少年都不遇到一个。
直到很多年以后,自己带了研究生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实验室里主要有三种学生。
第一种,是真的在认真搞科研的学生,每天都是兢兢业业。
第二种,也是大部分的学生,他们都是盯着李教授干活的,李教授在的时候,都开着Word写文章,李教授不在的时候就打开小窗口玩儿三国杀、看电影,文老师天天都在管这些乱象,但是没人听他的。
第三种,一小部分学生,不盯着李教授,他们每个学期只来实验室两三次,大家给他们起名儿叫“传说哥”,他们其实是在外面当家教,有教英语的,有教数学的。由于他们有研究生的头衔,所以很有市场,据说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