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堂大门一打开,散场出来的人蜂拥而来涌向街面,街上更加热闹,喧闹吆喝声此起彼落。
此时,一乘黑顶小轿从戏堂右侧的小巷悄无声息地出现,两名壮硕的轿夫健步如飞地拐向西边而去。轿边两名彩衣丫头手抱着一叠戏服,步履轻盈地跟在后面,一行人如轻烟飘浮般隐约在夜色之中。
戏堂门前的人群还在翘首以待。
小轿从小东街一直到了府街的“隐景庐”门前才停下,川剧名伶金玉凤从轿中款款走了出来。
纤细的身材,高挑的个子,云鬓松散,脸上还化着戏妆,蛾眉淡烟,鼻若悬胆,樱桃小嘴。一身绿黄小衣外套着一件大红披风。如画中仙子下凡间般地站在了隐景庐门前的牌坊下,一双波光流溢的双眼四周一瞟,便对一名彩衣丫头说:
“佩儿,去给那些人打发一点钱吧。”说完用手一指对面街边,并从轿中拿出一个装着碎银的袋子甩了给她。
街对面的屋檐下,一溜衣衫褴褛的老小顺着街沿或坐或躺着,这都是些从乡下来的逃难人。
佩儿接过钱袋,走过街去,向那些人一一散发着银子。
“谢谢恩人!”
“感谢呀,感谢!”
“好心人呀,观音显灵了。”
那些人,一边接过银子一边谢声连连。
佩儿走到最后一位弯腰偻佝着身子拄着桑木拐杖的白发婆婆面前,那婆婆接过银子时,双眼精芒一闪迅速将一纸条塞在佩儿手中,低声道:“交给小姐”。
佩儿点了点头,便返身走回隐景庐门前,随着金玉凤进了大门。
陕西会馆里,一桌酒席还没撒去。
围坐桌边的六个人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个个正喝得红光满面。
“来来,李虎,好久不见,干一杯。”
“好兄弟,我俩整三杯。”
“终于等到你了,无论如何要喝这一杯。”
“来,喝、喝、喝。”
酒桌上,几个人劝来劝去,那李虎也不推辞,来者不拒仰头就喝。桌子边摆满了空酒罐子。围坐桌边的几位都是会馆的管事和护卫。当年和大西军有些来往,加上前几年李虎来过一次,所以熟悉。
坐在李虎旁边的是陕西会馆的馆主张云龙。
此人一身本领,不但一柄双刃剑使得出神入化,而极檀理财,本在陕西各地开了十几家商号,生意十分兴隆。只由于当年给张献忠的大西军供应过物资,就被清府以通敌罪判以斩首,并没收全部财物。他倾尽所有上下打点,才保住性命,被逐出陕西。之后他埋名隐姓来到顺庆府开了这家会馆,长年下来,也没几人知他的来历和本名,只知他是陕西人,管他叫“张馆主”。
“李虎兄弟,你此次前来可有要事?”张云龙切入正题。
“当然,兄弟我此番来是奉命将一个重要信函当面交给馆主”。说完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张云龙。
原来,李虎自在凤凰山为几位将领通风报信让他们尽快逃避后,便按孙可望的交代向仪陇方向快马逃去,在巴中隐藏了一年左右,便入陕到渭南一带寻找孙可望但一直没找到,后找到保宁府,寻着平西将军李定国。李定国他从凤凰山逃脱后就来到保宁府,在一家醋坊里藏身,后来风声松了,就在保宁府开了一间醋坊,一边做生意,一边暗中联络旧部。后来孙可望派伍魁联系到了他,让他的醋坊作为联络点,继续聚集原来大西将士,李定国就这样留在了保宁府。李虎找上门时,李定国告诉他不用找孙可望了,有事就和他联络。后来伍魁到阆中时就与李虎说明了,让李虎和他一起留下听命于李将军,并说孙可望知道李虎在这里,有事会找他的。就这样,李虎就一直跟在李定国身边,成为他联络旧部的得力信使。几年下来,他已对各处联络点烂熟于心,常常穿行于川陕之间。虽然间或有孙可望的消息,但李虎却从未见过面,只知孙可望在指挥着他们并时时与李定国有信函、物件等往来,大多数事件都是交来让李虎办的。
李虎身高马大、粗壮强悍、力量过人,但他却心细如发,行动十分谨慎,加上他武功精湛,虽然清府到处都有影象缉捕他,却从未发现他的影踪。也许这样,才让他有些松懈,所以这次从保宁乘船来顺庆,不经意之间让王二马给发现了。
张馆主接过信后,便离桌走到账房内凑着灯光拆信观看。
信函是李定国写来的,信中说已发现艾天明的蛛丝马迹,可能在遂州府和顺庆府一带,要张进行暗查。同时说明,如再有艾天明和谢怡的消息会有人和他联系,并一一写明了联络的暗语等。
看完信后,馆主在灯上点燃信纸烧掉。
其实张馆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和孙可望成了生死之交。当年,馆主一批贵重货物在宝鸡被大西军掠夺,这批货物关系到张云龙的生死存亡,十分重要。最后是在孙可望的帮助下才得以拿回,这让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