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按照新的税法沈江霖是减免了税赋、而非增加税赋。
很多人一开始先入为主的想法,都是沈江霖巧立名目、增收了新的税入,加之沈江霖的经营手段,才有如今这般亮眼的政绩。
地方上的县官违规操作的多了去了,毕竟天高皇帝远,动用自己的关系、手段,改一些政策条例,只要不动到根本,很多上头的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为何人人都要争做京官?除了靠近权力的核心、在御前说的上话,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地方官的孝敬。
他们无须手染尘泥,就能轻松站着把银子给挣了,这可是很多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好事儿。
所以京官们对地方官的种种手段都是了如指掌,甚至有时候还会帮着一起欺上瞒下,好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可现在这件事,坏就坏在,沈江霖是京城被贬谪出去的官员,也没有人敢和他走的过近,知晓他的事情,除了几个坚定站在沈江霖背后支持他的亲友们,他们对沈江霖在云南的所作所为,只停留在章文鼎的供词之中。
而章文鼎呢?恨不能把沈江霖描述成一个比他还贪的贪官,是一个十恶不赦、搜刮百姓的豺狼。
偏偏许多人还认为,章文鼎的证词没有错,因为在他们这些官场老油条眼中,哪有什么真正的大公无私、为国为民,最终目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名。
为了百姓?百姓如牛马,向来是供人驱使的两脚牲畜罢了。
沈江霖不图钱,那么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名和权。
以己度人,没有人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直到唐云翼将沈江霖为河阳县所做的一切徐徐道来。
杨志远见众人愕然,再次力挺沈江霖:“小沈大人如此施为,又取得了这般大的成就,我竟也不知道大家为何还要处处阻拦?我劝各位还是不要再拿祖宗家法说事了,太祖在世时,三改税法才定下了如今的税律,但是时移世易,一百多年过去了,若是我们还死抱着过去的税法不变,这和墨守成规又有何区别?既然小沈大人已经做出了功绩,不若就让他在云南一地继续施为下去,此法若是可行,再推广全国也不迟。若是我大周,处处都有河阳县的税入,那么国库何愁不丰盈?百姓何愁不能安居乐业?戍卫边关的将士何愁无棉衣过冬?”
杨志远越说越慷慨激昂,沈江霖的所作所为,他的政治理念,都是杨志远心中渴望想做,却又做不到的,此刻能在朝堂上为他摇旗呐喊,才让杨志远觉得自己站在朝堂上是有价值的。
杨允功实在听不下去了,杨志远竟是要坚定站在沈江霖这一边,沈江霖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他人虽不在朝堂上,但是他做的就是变法之事!
杨允功的眼光非同一般,旁人还以为沈江霖只是想要功绩好尽快回京,但是杨允功已经抽丝剥茧,看到了这件事的本质。
然而,变法是那么好变的?
古往今来,那么多变法,有谁成功了?成功了后,有谁得到了好下场了?
其他事情也便算了,杨志远居然胆子大到这些事也敢掺和,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杨少卿的话实在是太过大言不惭了,太祖定下的税法,岂容说变就变?这是我们大周朝的基石、是国之重柱!如今只是河阳县一地略有成就,且还只是短时间之内的成果,若是后续不尽人意应当如何?还推广全国,若有差池,为害的可是全天下的百姓!这又谁能担待得起?”
杨允功直接在朝堂上向亲孙子开炮,而杨志远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奇异地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他终于,和他祖父有了平等对话的机会。
在朝堂上,没有爷孙,只有杨少卿和杨首辅。
“首辅大人,下官愿意以项上人头替小沈大人作保,小沈大人一片公心,定然能够在实践中摸索出最适合大周的道路!大周国库连年赤字、所入税银连年减少,变革之势迫在眉睫,若是人人守成、人人不思进取,那么大周国力每况愈下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穷则变、变则通,想来首辅大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杨允功被杨志远气的一个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