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是来给谢静姝吃定心丸的,沈江霖定然是知道了谢家如今的风雨飘摇,更知道了谢琼被退亲一事,生怕谢静姝也同样跟着提心吊胆,干脆就直白地告诉她:
明年夏天我们定然是可以在一起听风赏月观荷的。
在这个年代,异性无血缘的男女之间,唯有夫妻才能如此。
谢琼一直认为沈江霖定是瞧不上姐姐的,沈江霖堂堂六元及第状元郎出身,长相丰仪在京中公子里面当属第一,至于荣安侯府的庶子身份,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背景。
就连天真如谢琼也明白,沈江霖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绝非家世背景之流。
谢琼以己度人,不是她要贬低谢静姝,而是任谁去看这门婚事,脑海中想到的都是“不般配”三个字。
可是,沈江霖的所作所为,却和“瞧不上”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情深意重。
难道姐姐和沈江霖之间,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或许他们早就认识了?
可那又怎么可能?谢静姝几乎是一个足不出户的人,怎么可能和沈江霖有过什么牵扯?
许是看懂了谢琼脸上的困惑,谢静姝此刻平静下来了因为这封信而起波澜的内心,冷静地解释道:“沈二少爷便是这样一个人,不管是谁与他定亲,只要是他自己决定的人,想来他都会如此做的。”
谢静姝面对这样的一封信,说出的话语却是如此中肯淡然,没有丝毫儿女之情的幻想,这样的谢静姝,在谢琼眼里也觉得有些奇葩。
但是细细琢磨谢静姝的话语,谢琼却能理解她的含义。
谢静姝是想说,抛开情爱的盲目外,更应该看的是这个人本身的性格和做人的底线吧。
第一次直面人生波折的谢琼冷静了下来,她在羡慕嫉妒谢静姝好运气后,终于可以开始用自己的大脑,仔仔细细地去思考接下来的路该何去何从。
一开始谢琼只是被退亲这样的事情给吓住了,原本应该按部就班做的事情,如今全都变了样,再想到自己已经十八了,这两年定是要另择夫家的,若是选的不好,或是选在外地,那她往后该如何去过活?
人们对于未知总是恐惧的,谢琼这些天除了伤心江少连与她一刀两断外,更多的其实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担惊受怕,大伯被抓走了,父亲忙碌的不见踪影,整个谢家风雨飘摇。
谢琼从小跟在江氏身边学习如何待人接物,经常听江氏给她掰开了、揉碎了讲一些人情往来、为人处事,谢琼尽管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但是并非真的什么都不懂,倘若她的舅舅舅母和表哥真的待她有几分真心,在这个节骨眼上,非但不是来退亲的,而是要尽早将她娶回家去,以避免谢琼真的因为谢家的倒台而受牵连。
谢琼憋不住话,她的眼眶依旧红着,但是此刻总算是可以心平气和好好说话了:“姐姐,那你说,我到底以后该怎么办?”
父亲什么都不会和她说,母亲只是一个劲的安抚她,最近两个哥哥也是忙的不见踪影,此时此刻,谢静姝言语之中的智慧让谢琼明白,或许自己这个姐姐并非自己以为的那样木讷。
木讷的只是她的外在,她的一颗心宛如明镜似的,什么都能看清,而且非常客观和真实,并不用假话套话来糊弄她。
自己的妹妹来真心求问,谢静姝哪里会藏着掖着,她仔细思索了一番,有些不确定道:“妹妹,你是知道我的,一向孤陋寡闻,也没多少见识,若是说了出来你若是觉得不合适,那就权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
谢琼忙不迭点头,她觉得自己能分辨出好赖话来。
“今日沈二少爷既然说了大伯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父亲也没有被抓起来,几次核查都被放了出来,到现在已经快个把月了,想来我们家应该是没有大事的,只看上面的意思对大伯如何处置。我们困于后院,依靠自身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此刻一是平心静气,不要再让父亲母亲分神,正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另一则妹妹也不要和江家弄的太僵,毕竟这是母亲的母族,若是真到了危急时刻,说不定还有求到江家头上的时候,他们退了亲事只是出于自保,心中必然存在亏欠,也算是江家欠了谢家和你一个人情,你越是表现的善解人意,他们的亏欠感越强,毕竟往日里妹妹的舅舅舅母和表兄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
“至于妹妹的终身大事,全然系在谢家一族之上,谢家若倾覆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等到渡过了此次难关,妹妹再以此次的事情为教训,自然更能理解人心,擦亮眼睛,找到更合适妹妹的。”
谢琼因为情绪冷静下来了,这一回她是彻底听进去了,也是第一次发现,谢静姝是真正的内秀于心,她的想法她的视野,远在她之上。
谢琼的脸微微有些涨红,她为自己以前轻易看低了谢静姝而感到惭愧,好在谢琼是一个敢于承认自己做错的人,她虽然有些别扭,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