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锐其实心里也有一些遗憾的,若是可以,他都想反悔了这门亲事。
当年他和谢识玄定下儿女亲家的时候,当时的沈江霖还只是个生员而已,哪怕瞧着前途一片光明,但是沈江霖本身只是个庶子出身,而且沈锐在官场上和谢识玄的权势不能比的。
处于弱势的时候,自然是有求于人,才欢欢喜喜地定下了这门亲事。
那个时候能讨到谢家大姑娘做儿媳妇,沈锐实在是感觉自己被天上的大馅饼砸中了。
但如今时移世易,随着沈江霖成了史无前例的六元及第的状元郎,他的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谢家大姑娘只是一个庶女,就有些不够看了,若是嫁个嫡女过来,那倒是更加般配一些。
沈锐面上喜欢吟诗作对、一派视金钱为粪土的文士作派,实际上他比谁都在意钱财,除了本身的嫡庶之见,更多的则是沈锐心中清楚,嫡女和庶女的嫁妆要差不知道多少,更何况谢识玄的岳家还是皇商出身,江家之富庶,世人难以想象。
娶了谢家嫡女,就意味着和江家攀上了亲,这才是沈锐真正想要的。
只是沈锐心底里想归想,却是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和谢识玄正面对上,只能心底拍断大腿,后悔自己当时过早应承下来这门亲事,如今不得不去兑现了。
“如何?你几时得空,随我去一趟谢府。”沈锐直接给对沈江霖吩咐道。
沈锐的言论,沈江霖一般都是听过就算,否则有时候真的会让人想行“大逆不道”之事的冲动。
只是如今涉及到沈江霖人生中的另一半,他实在是需要思考一番。
“父亲,再过几日是否可以?我这里还有几场应下来文会没去。”
这个事情对沈江霖的冲击有点大,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搞清楚,故而他选择了“拖”字诀。
沈锐不觉得沈江霖是有其他的心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家定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锐当即便道:“那等你得了空了,好好拾掇一番便随我去谢府,到时候一应礼品你母亲自会帮你备下。”
沈锐觉着自己确实对这个儿子不错了,什么事情都帮他考虑周到了。
沈江霖心事重重地回别了沈锐和魏氏,刚刚走出主院的门口,正好碰上了前来请安的沈江云。
沈江云一眼就看出了弟弟脸上不同往日的愁绪,立即就将沈江霖拉到了一边,关心道:“二弟,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心事?”
兄弟这么多年,沈江云其实也很了解这个弟弟了,在沈江云心中,虽然沈江霖是弟弟,但是很多时候又像个哥哥一样照顾着他,沈江霖脾气稳定、性格稳重,做事有章法,很多他眼里的难事,到了弟弟这边却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沈江云几乎不曾看到沈江霖脸上也会有为难发愁的表情。
而且最近二弟刚刚中了状元,又尚未进官场,照理应该最是年少得意的时光,怎会有烦扰?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是沈江云直觉的判断,所以才会有些紧张地拉住弟弟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江霖不欲瞒着兄长,摇了摇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在主院门口,人来人往,看来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沈江云心中了然,让沈江霖在外头等他一会儿,很快沈江云就给父亲母亲请了安,想了想,拉着沈江霖去他的“清风苑”里聊。
如今他的院子里有两个孩子,平日里虽然温馨了许多,但是真要谈事情的时候,大多都跑到沈江霖院子里来,方便两人说话。
兄弟两个熟门熟路进了小书房,命人端上茶来,然后才说起了事情。
“父亲刚刚把我叫了过去,说是几年前就给我说了一门婚事,是谢大人的大女儿,谢静姝。”
沈江霖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沈江云听着“谢静姝”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但是偏偏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等到沈江霖细细说了谢家的情况,沈江云才反应过来,原来就是六年前赏菊宴上诗赋得了第三名的那个姑娘。
沈江云想不起来谢静姝到底长得如何模样了,只有些零星记忆,那个姑娘容貌不算特别出色,人也好像有些害羞胆小,除了诗才不错,其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他也有些震惊,原来父亲已经在好几年前不声不响地就帮二弟定好了亲事,甚至还没和二弟说一声,如今到了年纪了,才突如起来地告知了他,甚至不容二弟有任何其他的情绪,直接就是通知。
想到自己当年两次定亲,家人都是事先告知他对方是谁,让他心里有个数,再安排两人总归见一面,最后得到了他的首肯了,才会去下定。
结果到了二弟这边呢?
这是什么意思?
沈江云经历了上次沈初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