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尾戒向手心蔓延的方向,有一道很浅的疤。平时不会怎么留意,可她清晰感受过,那一道疤痕粗粝的质感,摩挲在她皮肤。
就像是此刻。
但她说不上是不是自己太紧张。
薄屿回头:“你刚才是想跑?”
黎雾呶了呶唇,垂下眼,不看他了,“……”
于是听到他在她头顶上方冷笑:“那你请我。”
“……”
他的那口气好像要放她一马了似的:“要是我,我会把整辆车买下来让你吃掉。”
她小声吐槽:“……那你还不如让我吃点别的。”
薄屿很是好笑,又看她:“吃什么?”
她可没别的什么意思——
推冰激凌小推车的老奶奶满脸慈祥的微笑,一口本地特色颇重的南城话,招呼他们过去。
黎雾听了四年,都没什么感觉,如今快毕业,很快可能再听不到了,突然感伤不少。
算了。
大家都是要分开的。
不知怎么,或许因为“薄屿”这个名字,从高三到大四,在她的世界的存在感一直以来太过明烈,她也太过耀眼,也太遥不可及,甚至有若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
所以回望到她的四年大学,好像,她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黎雾大手一挥,豪迈又大方,对老奶奶说:“奶奶,麻烦你这里的所有口味都给我们来一遍。”
薄屿:“?”
黎雾一边笑弯了眼,看着他,“我看你好像就没怎么吃过的样子。”
薄屿勾了勾嘴角:“的确。”
其实也不算。
这种廉价香精勾兑的味道,也曾深刻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别看薄承海自己弄了个菜园子,那是纯为了锻炼身体,每天还能顺便晒晒太阳。
家里种的菜,他都给了家中帮工拿去山下卖掉,但他自己呢,海鲜要吃新鲜从国际航线空运来的,蔬菜、水果什么的,也挑着最适宜生长的地方,最适宜的季节送来了吃。
至于薄屿,“锦衣玉食”的概念,从他五岁起,与他渐行渐远了许多年。
五岁那年,他跟随薄明远远赴德国,面临的是薄明远日益拘谨的经济状况,还有那张刚愎自用到不肯对家里开的口。他的童年、少年时代,几乎是在薄明远偶尔带着他游走于各个陌生女人的家和少年射击训练营里渡过的。
他不喜欢这种甜腻的香精味道。
吃腻了。
老奶奶拿起了个稍小点的纸盒,还有一个大的夸张的,问黎雾:“小囡,拿哪个给你们装?”
黎雾为了体现夸张:“用最大的那个,再加点绵绵冰我还要一层芒果果酱。”
这也是南城的特色了。
她还问他:“你芒果过敏吗?”
薄屿反问:“你没想过,如果我一个人吃不完怎么办?”
黎雾没反应过来:“嗯?”
“你就用一个装?”薄屿挑眉,把话说的更明白了点。
“!!!!”
黎雾眼见老奶奶熟练地,都要把五颜六色的冰激凌球给摞满了,她光顾着想捉弄他了!
“奶奶!”
她着急低喊。
“……怎么啦,”老奶奶眉头轻轻蹙起来,“要换个盒子吗?还是你们,分开装?”
一脸“你们不是情侣吗”的表情。
老奶奶可能多年靠这个维生的,手指头冻的骨节都膨出来了。
黎雾索性心想算了,小小声的:“没事的,奶奶……我们吃一个就好了。”
薄屿在她身边轻笑了声。
像是得逞。
黎雾小小瞪他:“……你笑什么。”
他还是笑。
黎雾拿出手机付钱。
这时,耳边“叮——”的一声。
薄屿先她一步付好,顺便把那一大盒满当当的冰激凌球接走。他的五指骨节分明,那么重一盒,稳稳擎在他的掌心里。
黎雾:“不是说我……”
薄屿先递给她:“喜欢吃哪个,你先挑好了。”
“……”黎雾动了动唇。
薄屿很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上次你来晚了,没挑到蛋糕,怕你记恨我。”
黎雾无奈:“我有这么小气?”
“拿着吧。”薄屿把一整盒给她了,占他手似的。
俩人沿路向前走。
黎雾就先挑了几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口味,她不大好意思给这玩意儿挖得乱七八糟,问他:“奶香茉莉味儿你吃吗?薄屿。”
薄屿微微停下步子。
黎雾就用另一只没用过的小勺子,给他浅浅挖出一小块儿,小心翼翼递给了他。
明明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她居然还是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