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来过南京,也不晓以后可会再来,或许这辈子再无缘份,不由心思活泛,见萧云彰自去了,她在房内略停留会儿,面掩薄纱,带了小眉和齐映,在路边拦个轿儿,直奔秦淮河。
轿子在文德桥停住,林婵下来,但见桥上不少贩子,或挑或担箩筐,卖的有咸板鸭、煮腊鸡、卤牛肉,还有卖点心的,玉带糕、梅花糕、糖糯米圆子,鸭油烧饼。
林婵买了半只咸板鸭,几块热糕,交齐映提着,雇了只小凉篷船,够三人坐的,只需一钱银子。她们坐进去,船舱摆了桌椅,船夫帮忙把鸭子剁成块,摆了一盘子,热糕一盘子,又送来烹好的茶,和绿豆汤。她们边吃边赏风景。
船夫划船至河中央,但见四周游船甚多,雕梁画栋的花船,坐满王孙子弟,吃酒谈笑,时有丝竹声声,顺水波而来,音韵婉约,甚是动听。
林婵还见有些篷船,舱门一串帘子,内坐妖艳妇,若见有男子船,嘻笑抛眼,颇有风情,若没有,则躲在帘内,不声不响。船夫叫她们这种妓女,为“水鸡儿。”
篷船一路划到利涉桥,林婵四周环顾,忽见一艘豪华大船,萧云彰正与三四人对坐,相谈甚欢,又过来两女子,打扮花枝招展,福身见礼,坐他身边,斟茶倒酒,小意殷勤。林婵想,狗改不了吃屎,就是这样的。
船夫划桨靠岸,林婵三人上桥,在河央时,是一种风景,站桥上,往河央望,又是另一种风景,她们边看边走,走走停停,下了桥,见到一处寺庙,香火鼎盛,林婵道:“不妨进去烧柱香,祈福明日一路顺遂。”
接上话。萧旻听李氏这般说,恼道:“五常之中,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母亲说我不孝,你待我又可真的慈爱?”
萧肃康叱道:“逆子,你既知五常,应更通四维,如今为个女人,白读数年圣贤书,传扬出去,遭天下人耻笑。”萧旻一声不言语。
李氏委屈道:“就因拦你娶林小姐,你瞪起乌鸡眼,要死要活,六亲不认,把我们从前对你的好,全抹煞了!”
萧旻道:“母亲此话差矣。我岂只为林婵,更恶你们合起心,伙同府里所有人,为我设下这场阴谋,诱我堕入深渊,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你们就这样对我好的?”
萧肃康:“因你冥顽不灵,一意孤行。如若你遵伦常,知变通,晓厉害,识大局,我们何至于此。”
萧旻道:“倒是我错了。”
萧肃康道:“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我们错了?”萧旻气怔。
李氏道:“旻儿,你如今再闹,也无济于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如放下心结,我们岂会害你呢。”
萧旻恨恨道:“待我剪了舌头,再戳穿耳鼓,弄瞎双目,从此不看不听不说,少却人间烦恼无数。”果真一手拽舌,一手作势要剪。
众人慌张力劝,萧老太太摔掉手中茶碗,换一时安静,她道:“孙儿,你听我一句话,再剪你的舌头不迟。”
萧旻道:“祖母请说。”
老太太叹气道:“你怪错人了。骗你之法,乃我一人所为,与你爹娘、及全府上下无关,他们也并非合谋,而是听我命行事,不得不从。你若执意毁伤自己,我阻拦不住,只能咬舌自戕,把这一条老命赔你!”
萧旻听她所言沉重悲痛,想起平日的和睦欢乐,手一软,剪子落地,雪鸾眼明手快拾了去。
老太太命众人退下,叫住萧肃康,且让萧旻起来坐。她道:“孙儿今日言行,虽莽撞无礼,却可谅,我看出,你已非小儿无知,这国公府中,也有不少秘事,可述与你听。”
萧肃康道:“母亲不可......”
老太太打断道:“无妨,孙儿身为嫡长孙,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早晚要挑起府中重责,不妨从现时开始。”
萧旻道:“祖母要说甚么?”
老太太道:“阻你与林家小姐婚配,实属门不当户不对,在国公府内,从祖上至今,也并非个例。我讲个最近的给你听。你父亲原是双生子,还有个前后脚的哥儿,出娘胎不过两日,来了个相面神仙,自说擅麻衣相法,通晓六壬神课,能测吉凶祸福,你祖父领了他,给两孩子测字相面。不曾想他观后,掐指一算,道两子八字大凶,相生相克,需得分散两地,否则一死一伤,祸及府运,伤数年根基。”
萧旻道:“江湖术士的话,怎能信?”
老太太道:“宁信其有,不可信无。你祖父思虑后,留下你父亲,哥儿则过继给族中近亲。不曾想,哥儿天资聪慧,过目不忘,谓之神童,你祖父心有不甘,寻个由头,十五岁时,将他接回府中生活,并未揭其身份,仍以叔侄相称。他十八岁时,春闱科考后,自幼订亲的女家,请求完婚。女家不过普通门户,你祖父指望哥儿日后承家嗣业,岂能容肯,那家女娘性烈,闻听后,一条绳索悬梁自尽。哥儿难以接受,遁入空门,成为白塔寺中一佛僧。”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