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树林中，蔺怀勾急急而奔，头都不敢回。

他是好多年不曾这么狼狈了，便是上次与魔公子道左相逢，给了对方一个教训，也由于本身的谨小慎微，躲过了天魔宫的追击，潇洒跑到了北周。

只是蔺怀勾不曾想到，他连天魔宫真丹境的高手的追查都躲过去了，却在这看似轻而易举的截杀江北川的事情上栽了。

那个公子羽简直就是怪物！

这种视神元后期的武者如无物，轻而易举取其头颅的人，蔺怀勾也就在五年前太上道子惊鸿一现时见过。

那时候，还是人榜第八龙虎山的张阳平对于太上道子这个人榜第一不服，当众挑战。

然后，蔺怀勾就见识到了，什么是吊打，什么叫同样是神元境，实力也是有极大不同的。

而现在，蔺怀勾又见到了这种怪物。

逃，拼命的逃！

蔺怀勾提运真气，将在体内流窜的那股阴损气劲强行压住，然后足底生风，发挥这把老骨头的全身力气，拼命赶路。

哪怕是蔺怀勾早早跑路，他现在也全无安全感。

毕竟这种怪物，实在不能以常理论之。

“”

空气中，突得寂静。

风儿不在流动，空气中，也听不到虫鸟的叫声。

一片灰暗的色彩，自前方席卷而来，蔺怀勾只见周遭的绿色树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灰暗色彩笼罩，自己急奔的步伐，也好似有无形的手在制住一般，不断变得迟缓。

一片树叶落在蔺怀勾眼前，在半空中突得凝滞住。

不过眨眼间，天地已失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蔺怀勾震惊地发现，自己连说话声音都变得干涩，难以发音。

“都说烂船也有三千钉，你这老骨头，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嘛，竟然还能在我这天地失色当中说出话来。”

蔺怀勾只见一道灰色的影子，徐徐行到自己面前，在这失色的天地中，蔺怀勾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身影，但他的直觉能感觉到，对方是公子羽。

“你是公子羽，怎么可能这么快？”蔺怀勾费尽气力才说出这番话来。

他明明已经尽自己最大力气去逃命了，但结果却是对方从他的前路而来。

绝望，浓重的绝望染上心头，但蔺怀勾还不曾放弃最后一点希望。

“放过我，我能帮你卖命！”

感觉体内生机一点一点丧失，蔺怀勾抱着最后的希望说出这句话来。

然而，他寄希望的言语显然无法打动清羽。

开玩笑，能在投靠凤朝南之后，又马上暗中接触凤栖梧那边的人，这种两面三刀的角色，谁会用？

便是洗脑都懒得洗，蔺怀勾终究是神元境后期，想要洗脑，又费劲成功率又低，完全不值得。

“你的死便是对我的最大帮助。”

默默摇头，清羽加大真气输出，夺走蔺怀勾的全部生机。

虽然天地失色的作用是使范围内的活物慢慢失去生机，但若是真气灌输加大，也是能加快这死亡的过程的。

“不”

死者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机。

随着该死的人死去，覆盖周遭的灰暗色彩如潮水般退去，与天地失色一同退去的，还有清羽施加的万川秋水以及心如止水两门心法。

“嘭”

蔺怀勾的尸体倒在地上，压在被天地失色夺去生机的泛黄树叶上。

他死的时候面目狰狞，和他以往刻意营造出的仙风道骨气质大相庭径。在死亡面前，很少有人能做到坦然视之。

都说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也许在热血冲头的情况下，会有很多人表示不怕死，但若是等他们冷静下来，那后怕感也许就能淹没他们的心志。

尤其是像蔺怀勾这般被天地失色缓缓夺去生机的死法，那种等死的滋味，真的没几个人能忍受。

“嘭”

清羽一把将蔺怀勾的尸体扔到顾立人面前，“这具尸体，足够你给江北川的旧部一个交代了，朝廷那边，便由他为你运作吧。”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凤九了。

“谢龙首！”顾立人再次半跪着道。

“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清羽看向被蔺怀勾的鱼线绞得血肉模糊的江北川，道：“蔺怀勾倒是帮了个大忙，江北川的尸体遍布蔺怀勾独门武器的痕迹，连一些准备都省了。

不过江北川倒是可惜了，若他不是死忠于凤天鸣，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事都做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云无月处理好伤口，上前道。

“为败亡者叹息，是胜利者的专属权力，我又何必不用。”清羽笑道。

“那你就继续叹息吧。”云无月不置与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