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暗,狂风骤起,暴雨倾泻。
顺子远眺窗外,见一人,踏雨而行。他微胖的身体在雨中倾倾斜斜,却速度奇快,身后撑伞之人,怎么也赶不上他。
房门打开,朱子康如同一只落汤鸡走了进来,看见顺子还在,他不住的傻笑。
顺子身边的小姑娘,很有眼色的拿了一块毛巾,温柔的帮朱子康擦拭着雨水,而朱子康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顺子,满眼的欢喜,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看来半晌,小姑娘手里的毛巾已经换了好几个,朱子康才抑制住激动之色,脑海中曾经想好的千言万语,万般解释都无从下嘴,脱口而出的仅仅是两个字。
“来了?”
“来了。”
一问一答,如此自然。
一切宛若初见。
“你还是先洗洗吧,小心感冒!”
顺子好心的提醒道。
“不碍事,不碍事!”
朱子康连连摆手,还滑稽的转了几圈,证明自己淋雨没事儿。
“我呆的时间,可能会很长,如果害你生病,我心里该不好受了。”
“那好,你先坐会儿,我去洗洗!”
随后,朱子康又对着身后的姑娘吩咐道:“小李,去让食堂准备些酒菜,送过来!”
小姑娘的办事效率很高,朱子康还没有回来,桌上已经摆上了三四个凉菜,四五个热菜,还要两瓶用牛皮纸包裹者的白酒。
菜是常见的家常小炒,酒是不知名白酒。
因为,这酒瓶上没有任何包装,外面只包裹了一层牛皮纸。
没那么多规矩,顺子直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到嘴里嚼了起来,顿时满嘴的肉香,四溢开来。他忍不住又夹了一块儿放到了嘴里。
此时,穿着一个大裤衩的朱子康走了进来,正好看见顺子夹着猪头肉,往嘴里放,哈哈一笑,问道:“怎么样?我这里的肉好吃吧!”
顺子,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的确好吃!”
朱子康也大喇喇的坐到了顺子的对面,拿起筷子,夹起菜,风卷残云起来。
不知道的人,见到如此情形,绝对会认为他们是交往多年的好朋友,而实际情况则是,他们仅仅就见过三面而已。
推杯换盏,饭已半饱。
顺子缓缓的开口了,讲述了自己的困境。
他讲了李冬梅父女的关系。
他讲了李浩的作为。
他讲了自己的处境和迷茫。
朱子康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远眺窗外。
窗外,风雨交加,厂里的几颗小树在风雨中飘摇,道道闪电劈开阴云,从缝隙中,能看到丝丝缕缕阳光。
“现在不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的。老李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旋涡的中心?”
闻言,顺子很是不解,便问道:“为什么?”
“我也是听老人家说过一些秘辛,老李的这个制药厂,来路不正。”
“他的工厂来路正不正,关我什么事儿?”
“你别急,听我慢慢的说。”
朱子康示意顺子坐下慢慢听,然后开始讲述起来。
“按道理来讲,他们老李家的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可是谁让你娶了李冬梅,这就有关系了。”
见顺子还要张口,朱子康连忙摆手,示意顺子继续听下去。
“连李冬梅都不知道他爸的这工厂怎么来的,而我恰巧知道一些风声。”
“当年,李自军只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后来娶了县城里有名的兽医徐半仙的独女徐止荣,才改变了命运。”
“等徐半仙身故之后,李自军接手了他老人家的祖产。再后来顺应潮流,办了那家厂子,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几年后,他老婆难产而死,只留下一女,就是李冬梅。”
“看起来,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毛病,其他人也挑不出来错处,可是他的厂里一直有一伙人,对李自军怀有成见,为首的就是徐半仙曾经的徒弟姬文杰。”
顺子在安康制药厂也是呆了将近有三年之久,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名。
看到顺子一脸的疑惑,朱子康嘿嘿一笑问道:“是不是,对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印象?”
顺子老实的点点头。
“那是因为,他现在根本不叫这个名字,他现在的名字叫于子文!”
“什么?是他!!!”
这个人,顺子是不陌生的,人很低调,职位很高,生产部总经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见顺子还要问,朱子康赶忙打断,说道:“你别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之所以,他能安然无恙的在这个厂里呆着,那是因为李自军从来没有见过他,仅仅知道老头子有一个徒弟,叫姬文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