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围射箭,却又因为马弓的射程太短,杀伤力太小,根本不是阵内弓弩手两合之敌。
一旦有战马中箭倒下,还会引起连锁反应,接连倒下一片。
骑卒或是被战马压倒压伤,难以动弹被践踏而死,又或被汉军倾泄而下的箭雨射死射伤。
见此情状,司马懿干脆命文钦、吕昭、尹大目等骑将,或是率少许精骑返回南面战场,又或是纵出两三千骑,去逐杀溃逃后又再度折返观望的汉军胡骑。
一阵观察过后,司马懿总算发现了该阵的弱点,随即尝试着派出甲士从该阵兵力最少,军势最薄,守御最弱的左右两翼切入。
结果在却月阵背后隔着一道漕渠列阵的千余弓弩手,又为这却月阵攻防最为薄弱的左右两翼,提供了强有力的远程支援,弥补了却月阵最后的缺陷。
在尝试数轮冲阵不能成功后,司马懿还……
没有还了。
南面战事发展过于迅速。
南面战场动静过于骇人。
南面魏军崩溃过于彻底。
从中军离开,寻地方登高远望的司马懿,此刻正在马背上怔怔望着南方,整个人已是神情恍惚。
“阿父…到底怎么回事?”其子司马昭脸色刷白,艰难开口,四肢百骸不能抑制地微微发颤。
无人答他。
因为就连司马懿也想问:到底怎么回事?
而就在司马懿父子几人尽皆震骇得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不能言语,又不知所为之时,
原本在逐杀溃卒,不断自西向东席卷横推的汉军,却是突然转向,斜斜朝着北面战场切来。
战鼓震天动地。
杀气直冲云霄。
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俱是大惊,脸色愈发惨白,身体愈发不可抑制地发颤发软,几乎要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阿父…我们,我们败了。”司马昭只觉头晕目眩,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
而听得司马昭此言,其兄司马师却是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性:
“阿父…走……赶紧走,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一旦蜀寇渡过漕渠,一旦赵云撤掉这军阵向前突出,从中间把我们拦腰截断,我们今日恐怕要被留在此处!”
一旁的司马懿却是仿佛听不见这些声音一般,只是手握缰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只死死地注视着被成千上万的汉军簇拥在大阵中间的三面龙纛。
直向北来的三面龙纛。
沉默许久,直到南岸冲得最快的汉军将士,已趋近他率人搭出来的漕渠通道,他才终于对着身边亲卫发出一则军令:“鸣金,东撤。”
言罢扬鞭打马,朝着属于他的骠骑将军牙纛缓缓驰去。
事实上,他带到北面战场的精锐之师才刚刚进入战斗不久。
而杜袭、张虎、乐等人从东方带来的五六千步卒,甚至都还没有赶到此处战场。
赵云这却月之阵虽然坚固,却并非没有破绽,若是南面战场能再坚持半个时辰……
算了。
司马懿终于放弃了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惭恨感从胸膛升起,又径直朝他大脑冲击而去。
尽管他努力想让自己恢复理性,可完全出乎意料的迅速败军带来的巨大冲击,仍旧让他大脑的运转变得迟滞起来。
待他回到牙纛之下,再度扭头朝着漕渠以南那三面龙纛凝目一望。
才终于反应过来,让他产生如此巨大冲击的,非只是这场败仗。
而是那三面被汉军将士围在阵中的龙形大纛,以及汉军将士铺天盖地又惊天动地的“万胜”、“杀贼”之类的高声呐喊。
刘禅真的来了。
刘禅就在阵中。
刘禅万军拥护。
清脆的鸣金之声在战场上响起。
杜袭、张虎、朱术、路蕃诸将从华阴、郑县带来的五六千步卒,此刻仍距却月阵所在战场有三四里,在听到司马懿大军传出的鸣金之声后,终于全部停住了向西而去的脚步,开始返身东向。
而仍在外围冲击汉军却月阵,损伤虽然颇重,却并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的魏军将士,
也开始在司马懿、王昶、牛金、牛盖、尹大目诸将的指麾下,维持着相当的秩序向东撤走。
且战且走。
南面战场赶来的汉军前部距此处仍有二三里,魏军却仍然保持着相当的反抗能力。
杜袭、张虎、乐甚至还在下游列阵以待,以为接应。
总而言之,司马懿撤退的命令下得还算果断。
王昶、牛金等人面对南面战场的彻底崩盘,同样生不出丝毫去冒险求个侥幸的心理。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漕渠北岸这万余魏军精锐,至少一大半是能够成功撤走的。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