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方才还以为,他们在建好工事之后,大概就会举军尝试向大汉在渭北的营寨进攻,以疏通粮道。
结果没想到,张郃竟也去荒野里开路了?
“魏寇果真打算绕开我军渭北营寨?”赵广愕然开口。
四五万民夫一齐在平原开路,速度无疑是很快的。
而荒野上土地又多已板结,只要不下雨,平整一番后确实可供辎重车粮草车通过。
“大概是为了避开我中洲人马威胁吧。”刘禅恍然道。
“中洲水道狭窄,不过百步。
“便是成功把我渭北大军打回中洲,我军想要强渡仍然不难。
“如此,魏寇想从官道运粮,仍须得对我中洲大军日防夜防。
“而一旦远离中洲,那他们就能从容许多了,可以派更多人马去围陈仓。”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办法。
隔着七八里袭击的难度,与单纯隔着一条百来米宽的河袭击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他们难道彻底放弃水路运粮了?”赵广仍然不解,毕竟要是能把渭北大军打回中洲,他们就有机会疏浚被阻塞的渭水。
而一旦让大汉在渭北也营造起坚固的营垒,那么再想打下来,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趁现在营寨立足未稳来攻,长远来看,显然最为合适。
“会不会是声东击西?”刘禅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跳猛地加速。
“辟疆,你去把董侍中与邓扬武请来!”
…
…
半个时辰后。
董允与邓芝先后而至。
“陛下,怎么了?”风尘仆仆的邓芝到木亭边翻身下马,没有什么寒暄便径直相问。
“董侍中,邓扬武,二位也应看到了,从陈仓来的魏寇竟也去荒野里开路了。”刘禅当即直言。
董允与邓芝皆是颔首。
二人虽也疑惑,但实际上见魏人不来相攻,心里皆是微微一松。
赵老将军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迫使张郃分兵,不能全力上陇。
如今不须交战便做到了这点,无疑是战略的成功。
不论如何,面对张郃几万精锐,没有赵云这个主心骨在,董允、邓芝、宗预这几位没有太多战场经验的儒将还是有些心虚。
“朕在想,这会不会是魏寇声东击西的疑兵之计,想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刘禅道出了自己的忧虑。“声东击西,暗渡陈仓?”邓芝一时想不到魏寇能如何暗渡陈仓。
刘禅负手而立,望向西北的张郃营屯:
“我渭北营寨立足未稳,西面有魏寇两三万战卒,东面又有魏寇一万四五千战卒。
“兵力如此之盛,却连试探都不试探一番,反而径直去荒野开路,示我以弱,这岂不可疑?”
董允与邓芝二人听到此处皆是眉头微微一皱。
听陛下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有些可疑。
“侍中、扬武,有无此种可能。”刘禅道出心中揣测。
“魏寇会不会在上游预备了易燃之物,以舟船载之,再顺渭水急流而下,将我浮桥烧毁?
“如此一来,魏寇即可切断我渭北大军归路,一旦归路断绝,军心必然大乱。
“魏寇再趁此时机东西合围,未必不能将我渭北主力击败。”
刘禅的担忧并非平白无故。
中洲的情况与后世那座建在黄河沙洲上的中潬城的太过类似,都是以浮桥沟通南北。
而那座中潬城最怕的就是火攻,如今魏军举止诡异,由不得刘禅心生提防。
董允与邓芝二人皆是一惊。
中洲南北搭建浮桥的地方水流湍急,若真有几十艘火船满载易燃物袭来,若没有提前准备人员与工具,绝对难以应付。
“陛下,魏寇从陇山下来,何来船只?”董允皱起眉头,疑惑相询。
大汉在前些时日已清理完渭水两岸所有船只,所以众人才未能想到魏寇可能会以火船袭击浮桥,于是浮桥根本没做防火。
事实上,由木板与麻绳搭建起来的浮桥也没法做防火。
想要防御敌人火攻,只能在浮桥上游做些手脚。
“大船定然没有,然而命随军工匠造些仅可载二三人的小舟木筏,却绝不成问题。
“再者,当年韩信将大船集于蒲坂诱敌,复引几万大军自上游以木罂潜渡黄河,一举灭魏,难道侍中与扬武忘了吗?”
木罂潜渡?
闻听天子此言,董允与邓芝二人皆是一惊。
怎么可能会忘?!
“淮阴侯故事如雷贯耳,臣等如何能忘?”四十来岁的邓芝目光投在天子身上,灰黑斑驳的胡子微颤。
“然而臣虽不忘,却也不能如陛下这般时时念起。
“前番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