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慕紫苏坐在肖贤躺椅旁的小凳子上，仰头望向布满苍穹的清莹星光。

这两天，白止的事情一直在慕紫苏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怎么想怎么觉得白止太冤。可她这次决不为了肖贤的破莲花而去帮白止。这事儿对于她一点好处都没有，估计还会惹一身麻烦。就像白止，施恩反招怨，何苦啊。慕紫苏再次感慨，自己很明智，从不因为答应了肖贤的话而去舍己为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慕紫苏正咂摸这句话，躺椅上的肖贤起身对给他按摩肩膀的汤圆道：“汤圆，歇会吧，”

“没事！我不累。”

肖贤笑道，“你都揉了一个多时辰了……让我回去睡觉吧。”

汤圆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不好意思，我一和您在一起就忘了时间。”

慕紫苏噗的笑出声，问向汤圆道：“我说，你天天腻在他身边，不烦他？”她每天都想着怎么甩掉他，看着他那张温善却总坑害她的老脸就想一顿捶，竟然还有头铁的撞上来？还把他当个宝？

汤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呀。大师兄说过，美人姐姐就像个小孩子，大人一定要很耐心很耐心，不能让她看到我们有一丝厌烦，否则她一定会很伤心的。上次她非要去找紫苏姐姐，可是你不在长生宫。我就给她捉了好多好多萤火虫，她便不闹了，还笑得很开心呢。”

慕紫苏觉得真是给人家添麻烦了，内心还有点歉疚。

汤圆像个小大人那般抱臂道：“其实啊，她有时候也让我很头痛呢，总是吃点心，都不吃蔬菜，大师兄说对身体不好的。我只好骗他把菜夹在甜饼里吃。紫苏姐姐不要嫌弃她，她其实好聪明，都记得我们每个人的名字。他小小的拳头锤了锤小胸脯，信誓旦旦道：“相信我，我会照顾好她的！紫苏姐姐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总惦记她。”

呵呵，从没惦记过他。

“这些都是大师兄教你的么。我是说，善待他人。”

“是呀。”

即便经历了诸多不公，遭受背叛，看过人世丑恶，但仍然满怀善意。慕紫苏有点欣赏顾修缘。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肖贤温柔的抚摸着汤圆的小脑袋，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汤圆眨了眨大眼睛问道：“什么意思呀。”

“雁门之战时，魏国入侵楚国地界，凌虐楚国百姓，难道要楚国感化魏国吗？自然要持兵反抗。一味姑息罪恶，则是对良善之人的不公，亦不可为怨恨而使用卑劣手段，玷污了自己的心性。”

慕紫苏问道：“若是施恩反招怨恨呢？”

“大慈大悲乃是先得智慧，后有悲悯，解救众生于苦难中，并非无知的善良。”

肖贤这话放在白止身上听上去怎么那么残忍？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无咎。”

“无咎？”慕紫苏被他说得云里雾里。

“无咎即是没有后患。若是你去帮助别人，还需要他人为你收拾烂摊子，不如不做。所以在做事前要想好万全之策，即便反受其累，亦可以明哲保身。”

这话倒是提醒了慕紫苏，以后做事，长点心。自认为善良的蠢货破坏性更大。

“但善良需要更大的胸怀，付出更多的代价，正因如此，我才会钦佩每一个心存善念的人。而他们，也应该得到公正的待遇和结果。”

“呿，不就是想让我复活你家娘子吗，至于拐着弯的说吗。不过这次我肯定不做，风险太大了，你那么有能耐你自己去吧。”

肖贤负手笑道：“当初你那般野心勃勃，恨不能第二日便扬名立万。可一个拥有力量却不懂得明哲保身的人，通常死得很快。”

“这世界本就是力量至上，不是吗？还有不择手段。”

“这世上走到顶点的，往往不是最强的那个，若你想走得更久更远，还需要厚德来载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是简单，也低级，是个人都会做，看似在短期内有成效，实际后患无穷。至于为莲花做功德，是为了德。何为德？应当是行为符合天道后所给予的回馈。它会给你带来更多的资源和利益，也许在短期内你看不到回馈，但你一生都将受益无穷。”他微微侧头，眼角都笑得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