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豆大的烛光摇曳。白止先给他输送元气帮他吊着一口气,之后将丹药碾碎了化在水里一点点的喂他喝进去,甚至用嘴将他伤口的毒液一点点吸出。
顾修缘端来一个小铜盆,白止嘬出毒液,撩开长发侧身将毒液吐到小盆里。顾修缘担忧的看着他道:“师叔会不会被毒液所伤……”
“无妨。”
顾修缘从未见过他正经的样子,想必这人伤势一定很重。
此时,白止的脸色在暗黄的烛光下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汩汩冒汗,疼得他浑身发抖。
顾修缘见白止如此,他怕得要死,慌乱无措,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师叔!你、你怎么了师叔!”
片刻后,顾修缘看到他周身泛起了红光,他忽地侧身呕出一口黑血,血中蠕动着一只黑紫色肉虫。那虫子扭曲了几下后便化作脓血。再看向白止,他的脸色也慢慢转好。
顾修缘将他扶到榻上坐下,抽抽噎噎的道:“师叔……”
“我没事……”他长舒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勉强睁了睁双眼,“总算是保住了他一命。这毒好厉害,似是苗疆的蛊毒。此人伤势过重,已没有力气逼出毒,我只好先将毒吸入体内,再强行逼出。”
顾修缘瞧着他虚弱的样子很心痛,他想起白止曾经帮一个老婆婆治病,那老婆婆生了怪病,浑身恶臭,他儿女嫌弃她便给她扔到猪圈里。白止给她喂下丹药,那老婆婆吐了他一身,他却丝毫不避讳也不嫌弃,而是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笑道:“吐出来您的病就好啦。以后他们若是对你不好,你来长生宫找我,我们养您。”
所以当初那个因为和寡妇偷欢而被道门逐出的道士,根本不是坏人吗?
“天快亮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可是——”
白止打断了他,“怎么,你还没长大呢,就不听师叔的话了?”
“是……”
顾修缘只好顺从的退了出去,临走前,他透过门缝看到白止坐在榻前,细心的帮慕容麟包扎着伤口。
经过白止几日的照料后,慕容麟的性命虽是保住了,可琵琶骨还是无法恢复。
当年的慕容麟也是鲜衣怒马,英姿焕发的少年人,剑眉英挺气度不凡。他和白止年纪相仿,一见如故,二人总是天南海北的聊。慕容麟告诉他自己受伤是为了替父亲还一笔血债,但他没有告诉白止自己姓甚名谁,他很坦白的说,是怕长生宫受到牵连。慕容麟这几年为了家族常常在外奔波,几乎没有在苍梧郡里露过面,白止自然不知他的身份。
白止没有多问,只觉得他不是坏人,一个能替父亲还债的孝子能坏到哪去?况且看他呆头呆脑,一谈起复兴大业便满腔热血的模样甚为有趣,还说等病好后回到族中,要给白止说门亲事,白止便把他当个意气相投的朋友。
慕容麟喜欢白止潇洒的性子,白止欣赏他为复兴家族鞠躬尽瘁的风骨。同时,白止也替他惋惜,他这辈子怕是再难继承祖愿,重振家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