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羡商议出来的,他认为常山地处在并州、幽州交界处。西面的并州多是匈奴人,北面的幽州多有鲜卑人。这些胡人地处穷乡避壤,争勇好斗也是出了名的。
现在就可以与这些胡人暗中联络,用钱粮雇佣他们出人出力。自东汉以来,胡人响应汉人出兵,其实已经形成了一种传统。用这种方法拉出一两万人,是大有可能的。唯一的问题是,胡兵不好约束,应先进行审慎的考察,然后再加以使用。
有此三策,刘羡估计,一年后就能在常山拉出五万军队。虽然素质良莠不齐,但俨然已是不可思议的速度了。
司马乂对此是欣然应允,并且全权交给刘羡去做。毕竟他虽说好武,平日里也不过是率领少量骑兵到处剿灭山贼,并没有如此大的扩军经验。只是如此一来,府库开销多如流水,国内难免生有微词。但司马乂都压制下去了,他对国中幕僚道:
“藩国与朝廷,就犹如枝叶与根基,社稷根基不稳,又怎能指望枝叶安然无恙呢?如今常山和平有数十载,府库粮秣堆积成山,不只是我的功劳,更是有赖于朝廷无事啊!眼下的府库用度,哪怕是五万大军,也能够支撑个两三年。为了天下将来的安宁,这又何足可惜呢?”
于是才有了眼前的一幕,司马乂再问刘佑道:“承伯,我们现在已经招了多少士卒?”
刘佑答道:“我们原定的计划是编练六军九千人,现在入场的已经有四军,剩下的两军还在招募,应该这个月就能募齐了。”
司马乂对这个速度还是满意的,他转而又问道:“令公在太原如何?说服太原王加入了吗?”
刘佑得意笑道:“太原王年幼,国中大事本就由家父主宰。我此去晋阳后,家父得知您有勤王意,当即就说服了太原王,还保证说,他会说服并州诸郡,也都支持殿下。只要殿下起兵,家父最少能从并州拉出三万大军,与殿下一同南下!”
原来,司马乂不只暗中与司马颖有联系,他同时也与身为太原内史的刘暾交好。前些日子,刘佑暗中去晋阳联络刘暾,已经获得了太原王司马弘的支持。
司马乂又问道:“羊曼最近有无来信?京中有无变化?”
羊曼是当年司马炎为司马乂挑选的另一名伴读,乃是名将羊祜的从孙。司马乂说是与洛阳消息隔绝,但实际上,他一直通过羊曼了解京畿的近况,
刘佑颔首道:“我记得,羊祖延上一次来信是在上个月,是说近期京师紧张,但没有大消息,不过,他上次说的那件事,不可不在意……”
“什么事?”
“殿下,你应该记得,孙旂不是和羊家有联姻吗?近来孙秀重用孙旂,就打算立孙旂的外孙女,也就是祖延他的从妹,羊玄之的长女,献容做新皇后。”
司马乂闻言不禁失笑,道:“你说这件事啊!这是好事!羊家又要做国戚了呀!到时候,羊祖延打听消息,怕是更方便了。”
他知道刘佑在担心什么,随即驳斥道:“你不要认为羊曼会转投孙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元康元年都走过来了,难道现在反而不如了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这不足以说服刘佑,但也不好再反驳,只能拱拱手,以沉默作为回复。
司马乂随即又感叹道:“只是苦了献容,她这嫁给我二兄,恐怕不是一桩好婚姻。我还记得她,我离京的时候,她才六岁吧?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哪能受得了我二兄?等到赵王篡位,她以后的命运也坎坷啊!”
虽然人们已经见惯了女子坎坷的命运。但一旦想到,即将出现一幅令一名十六岁的如少女,与一名年过四十的肥胖痴傻皇帝,夫妻配对在一起的不和谐画面,大家还是难免感到残酷。
但司马乂并不是一个沉溺在残酷中的人,他擅长说服自己,并且能够在残酷中找到积极的一面,因而说道:“正因为如此,我们要避免更多的坎坷发生。武皇帝把这江山流传下来,可不是让人肆意撒泼的!”
“走,承伯,随我下去看看,光在山上看,只能看出个大概。但练兵到了什么水平,还要亲身体验才是正道!”
“天下的走向就在这些人身上啊!”
说罢,司马乂终于暴露出自己逍遥放肆的一面。他一振马缰,肩上的青隼一声轻鸣,顿时振翅而飞,麾下的黄快马也如闪电飞驰,顷刻间就奔出数十步。身后的随从们吃了一惊,连忙策马追赶,可为时已晚,只能看着常山王在山坡之上任意驰骋。而青隼张开双翅,如同青云般在他头顶盘旋,真是说不出的英武刚健。
他快马掠过山坡,很快就吸取了谷底士兵的注意。一些士卒们喧嚷着聚集起来,还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就下意识地围堵在营门前,以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可司马乂见状后,竟然没有减速,而是仍然放肆座下的马匹快跑。风驰电掣般,直到营门之前,才挥手勒住马缰。一旦勒马,马就停住,只踏地数次而已,就像是钉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