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让他射出箭矢,自己恐怕必死无疑。
他知道孟观的神射,说百发百中毫不夸张,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李矩能够与之媲美。
但这到底是以一敌三,刘羡的劣势还是太大了,这让他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
正犹豫间,不料背后隐隐传来了马蹄声,这让刘羡心中一惊。他心想:苦也,怎么身后也有追兵!自己才刚刚拿到了斩蛇剑,天命却不眷顾自己吗?
但他随即发现,孟观的神色里也露出愕然来,随即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大人,使君,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声音刘羡很熟悉,原来是孟平。孟平策马到刘羡身边,稍稍打量两人,又对孟观说道:“大人,园内的财物清单已经点出来了,要您回去核验呢。”
孟观“嗯”了一声,策马到前,作势就要摁住刘羡,将他押回金谷园。不料孟平又对刘羡道:
“使君,您这时候出来,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刘羡还是那个回答:“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恐怕要临时回家一趟。”
孟平盯着刘羡看了一会,说道:“这样啊,那您去吧,这里有我和大人,必不至于让您担忧。”
这句话说罢,除他之外,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观当即恼怒道:“子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公私有别,岂能如此孟浪?”
面对父亲的发作,孟平面色丝毫不变,只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父亲,诚挚说道:“我知道刘使君,他做人做事,从来都是以国家大义为先,如果不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绝不会临时离去的。”
“大人您常常教导我,要想成为三军表率,就一定要体谅他人的难处。若是太过苛责,就要先问自己能否以身作则。在三军之中,能做到这点的,除了您,就是刘使君了,怎么能让国家有功之臣寒心呢?”
孟平说完这几句话,顿时将孟观噎住了。
不得不说,孟观在外贪财好权,但在家中却喜欢板着面孔,对子女自夸德高,毕竟世上所有的父亲,都希望在孩子面前是伟岸的。可谁能料想,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刻,孟平竟然用道德把他架住了。
孟观几次想要开口,跟他谈一谈现实的利弊,但看着长子的眼神,有些话一到嘴边,他就像被鱼刺卡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中拉扯了数个来回后,他狠狠心,终于一挥手,策马走过刘羡,说道:
“你走吧,今夜睡个好觉,这些事我自会负责,以后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他不再看刘羡,一振马鞭,马蹄踏起阵阵烟尘,当即与两名随从驰回金谷园,将路口留给刘羡与孟平两人。
月色之下,一旁的油菜起起伏伏,似淡金色的海浪,也恰如刘羡此时的心情,他万万没想到,今日之事,竟会如此峰回路转,让自己得偿所愿。
他回头看孟平,微微躬身,发自内心地谢道:“子衡,谢谢你。”
听到这句感谢,孟平也笑了,笑容刚毅又清爽,如另一旁渠水的光纹。他道:“使君说笑了,您是个好人,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大人也很喜欢你,他只是一时有些想不开罢了。”
刘羡也认同这一点,人生总是会偶尔进入死胡同。可只要看见像青年纯粹的笑容,很多事情就豁然开朗了。他对孟平道:“那你也替我谢谢元帅,并帮我转告他,他是我心中永远的元帅。”
“好啊!”孟平也没有多留的打算,他只是由衷地为自己维护了父亲的友谊而高兴,分别前,他又表态道:“使君,以后若有机会,我还想与你跃马疆场!”
刘羡也很喜欢这名青年,他挥手承诺道:“好啊!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上你!”
说罢,两人各自策马,终于背道而驰。
穿过渠水路口,往东走三里,便是邙山的一个路口。按照以往的惯例,此处设有一处路卡,不过在此处的仅有几名卫兵,并没有什么军官,自然也拦不住刘羡。
在穿过关卡之后,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山路上没有再遇到一个人。一直陪伴着他的,除了树梢止不住的月影外,就只剩下夜枭与乌鸦的呱噪。
而在走到邙山山顶上时,刘羡忍不住回头瞭望,这里正好可以眺望洛阳城。
此时的洛阳城灯火通明,即使在相隔十数里,刘羡也可以看见城池上的喧闹的人影。
若是所料不差的话,此时的孙秀应该已经大获成功,捉拿住了皇后与一干后党吧!接下来,他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呢?诸王之间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呢?
刘羡早就知道答案了:这一切将非常短暂,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为下一次的战乱做好准备。
下了邙山,再往西北处飞驰,深夜的大河形同一条晶莹的玉带,在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芦苇荡中,一条小船在水流中悄悄起伏。刘羡靠过去后,可见两男一女坐在船上,女子头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