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焚烧院门,大火熊熊,即使相隔数百丈外,也让人胸中窒息。
等桓彝带着甲士稍作齐聚,刘羡又转首望向眼前的侍卫们,毫无波澜地问道:“好了,我要去见我们的卫尉大人了,你们谁给我带路?”
面对这样的阵仗,这些侍卫们终于放下了最后的侥幸,连忙做雌伏状,给刘羡往前带路,刘羡令五十人守道口与看守俘虏,其余甲士则一并向前,前往石崇所在的主院。
就在刘羡等待属下的时候,石崇当然也没有闲着,他听到有兵士来逮捕贾谧,一时惊疑不定。他知道定然是出什么意外,但摸不清具体情况的前提下,也不愿束手就擒。
当即嘱咐手下们聚集过来,守卫在主院左右,又把院内的桌椅都搬过来,把一楼大厅的大门堵上。他则带着自己自荆州招募的二十来名神射手,一起聚集在二楼,悄悄地观察园中的形势。
等看见大批甲士踏入院内,站在院中刻有“乐以忘忧”的石头前,为首的又是刘羡。石崇面如死灰,他心中自然明白:这样大规模的兵士调动,是必然不会善了的。
刘羡拔了剑,策马到楼下,对着楼上傲然道:“石公为何还高居楼上,不出来迎接,莫非是打算举兵谋反,与朝廷相抵抗吗?”
石崇强装镇定,自楼上回问道:“我身为朝廷九卿,当然不会违抗诏命,只是此事太过突然,不知真假,必须要刘君说个明白。”
刘羡道:“石公请讲,到底有何不明白?”
石崇试图用言语说服道:“天子不能理事,诏书均由皇后代书,今日竟然要捉拿鲁公。不知此次诏书,究竟是何人所出?”
刘羡道:“当然是天子所书。天子看出皇后奸佞,下诏给赵王、淮南王、齐王诸王,一齐诛杀后党。”
听到这里,石崇才终于了然,心中则更感绝望。
他不是贾谧,坐拥如此多的财富,在朝中还是有很多信得过的眼线。这些时日,其实他也察觉到孙秀在暗中串联,颠覆后党,只是不清楚赵王党羽的具体能量。
在后党渐渐失势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派潘岳悄悄联络齐王司马冏与淮南王司马允,试图用大量的钱财贿赂他们,请二王前去诛杀赵王与孙秀。只是消息一去后,就如泥牛入海,不见下文。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诸王都已与赵王沆瀣一气了,难怪局势恶劣至此,那就彻底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一旦明白自己的处境,石崇立刻化身变色龙,刹那间切换了一副嘴脸。他以非常谦卑的姿态,小心翼翼地问道:
“敢问刘君,赵王殿下有没有什么吩咐,打算如何处置我?”
刘羡回答道:“我此来,只收到了两条命令,一来是捉拿贾谧,二来是查抄此地,至于其余诸事,恐非我所能知。您还是自己去问赵王殿下吧。”
听到这句话,石崇松了一口气,他回过头,似乎是对身侧的儿子石绍说话,又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听说孙秀贪恋财物,并不嗜杀,我若投降,应该只是流放到交趾、广州吧!”
说到这,他又叹息道:“都是这些财物害了我啊!”
石超此时也在场,他听到这句话,不免有些失笑,反问道:“叔父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把这些财物散去呢?”
石崇无言以对。
事已至此,石崇彻底断去了抵抗的念头,他回到楼下,令侍卫们挪开桌案,将大门打开,然后独自拜倒在翻羽马前,低声下气地说道:“园中财物,可供刘君随意取用,还望不要害了我家人性命。”
火光之下,这位以奢华风流闻名的大晋首富,脸上露出极为婴儿般讨好的可怜笑容来。而由于事发突然,他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奢华的长袍外落满了黑灰色的斑点,狼狈得失去了以往的风度。
而刘羡看着他的神情,却没有任何恻隐之心,只想起了金谷园密林中的尸坑,以及许许多多他不知名的冤魂。
这让他一时起了促狭之心,道:“那就看卫尉配合的诚意了,请卫尉给我这些将士带个路,先把园内的财物清查一遍吧。”
石崇先是如蒙大赦,但转念一想,自己要亲手将这些辛苦积攒的财物分发出去,又有心如刀绞之感。只是思来想去,一切都比不上保命要紧,还是连连躬身致谢,为傅畅等人引路去了。
可他真能活命吗?刘羡对此洞若观火:孙秀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威胁的政敌。
不过石崇这一带路,石绍等石氏族人留在原地,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石超面色复杂,对着刘羡感叹道:“辟疾,真是没想到啊,有朝一日,竟然是你来抄金谷园。”
“你也贪恋这里的财物吗?”
刘羡注视他良久,回答道:“溪奴,你应该知道我,财物对于我而言,不值一提。”
石超点点头,感叹道:“是,我知道,你是来报仇的。”
刘羡笑了出来,他摇首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