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穿着的这身紫碧纱纹双裙,原本是华丽炫目的,此时也仿佛凝结的水。
刘羡觉得她有些熟悉,但同时又有些陌生。但他来不及多想许多,躺在榻上太久,他只觉得浑身僵硬,想要稍稍活动,右肩再次传来锥心般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动静惊醒了女人的梦境,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忧伤又娇俏的面孔。而看见刘羡苏醒,她略感欣喜,快步走到榻前,轻声对刘羡说:“不要动,你的伤口上裹了药,只要安心静养,会好起来的。”
这声音令刘羡如此熟悉,他抬头一看,正对上对方那年轻的面容,不禁愕然发现,原来在房内照顾自己的,竟然是颍川公主司马脩华。
脩华注意到了刘羡的惊讶,但她没有过多解释什么,而是径直出门去呼唤医疗。等她再回来时,除去医疗外,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友王粹。
医疗伸手探了探刘羡的体温,又听了会脉象,对他说:“使君的脉象虽然还是衰弱,但阳气已经稳定下来,因此衰而不乱。只要多用药物补些气血,就会好起来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长时间静养。”
等医疗收拾医箱离去后,王粹揉着胸口坐了下来,把狐皮袄子挂在一边,再对刘羡苦笑道:“怀冲,你这几天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刚来的时候一直发烧,好不容易以为你好点了,结果你又弄裂了伤口,弄得我们又是忙前忙后的,真是不省心啊!”
刘羡看着朋友担忧的眼神,心中产生由衷的感谢,连忙喘着气回答道:“真是麻烦弘远了……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该逃往何处……当时周遭的住宅里,就属你家隔得最近,我也相信你,于是就跑到你这里来了。”
一开始刘羡说话还有迟缓,但渐渐地,他感觉喉咙舒缓了些,说话也就自然了。
王粹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人追杀?”
刘羡叹息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他用自嘲地语气说道:“简单说,就是我想除去一点变数,确保政局还在掌握内。所以我打算伏击赵王长史孙秀,没想到他竟然未卜先知,看穿了我的想法,还反过来设计伏击我,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孙秀?”王粹有些奇怪,他思忖片刻后,反问道:“那夜你奔到我家来,还有禁军过来抓捕你,我还以为是皇后派人追杀你呢!原来是孙秀能办到的吗?”
刘羡哑然,看来自己这位朋友对政治参与得并不深,现在的禁军,哪里还有纯粹听皇后命令的侍卫呢?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刘羡才信任王粹。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转而问道:
“弘远,先别管这些了,你快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时间?现在是巳时两刻,你是饿了么?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用午膳了。”王粹没有理解刘羡的意思,笑说道:“你既然醒来了,等会我给你弄碗肉粥来。”
刘羡摇头道:“弘远,我问的是,距我来你这,过了几日?”
“原来你是问这个。”王粹摸着后脑勺,回忆道:“你这一歇确实歇得够长,今天已经是永康元年的正月丁酉了。”
永康是半年前就定好的新年号,这也就意味着,刘羡直接在襄阳侯府躺了整整六日。
果然!刘羡一阵头晕目眩,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和司马遹的计划已经错过了!他连忙追问道:
“现在外面局势怎么样?是不是出了大乱子了?”
王粹面露难色,他回看在一旁的脩华,然后再低下头来,对刘羡道:“怀冲,这几天确实是风云变幻,难以琢磨,我也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他……已经被废了……”
“被废了……”虽然已经猜到了结局,但真听到王粹说出来,刘羡还是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他的语气低沉了一些,仍旧追问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给我听。”
王粹这才给刘羡徐徐介绍。
原来,就在刘羡被伏击的次日,皇后突然向东宫传令,说天子身体不适,可能是得了急病,因此,要招太子入宫,做好传位的准备。
这不是皇后第一次向太子下诏入宫,但司马遹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一直置若罔闻,无论皇后如何下令,他都稳坐东宫,丝毫不动。可这一次,皇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令的,在场听到诏书的有上百人,他们分明听到,诏书中声称天子身体不适,已经在考虑如何禅让传位。
在政变在即的局面下,东宫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讯号:皇后自知已走投无路,终于决定放权了。
如此一来,司马遹自然不可能再拒绝入宫。但为了预防皇后埋伏,他也做了两手准备,他自己先入宫,同时令江统去通知此前招揽的各禁军,若是他不能按时回来,就立刻发动宫变。
结果果然如他预料,皇后招太子进宫后,先强令他喝酒,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