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虽然最后殊途同归,都要求达到至高的空我之境,但应该是圣人心心相印。说什么脱胎转生,就有些无稽之谈了。”
“王浮这么写,其实就是因为为一时的胜负心所遮蔽,不能忘却恩怨,无法正视事实,就用这种方法来自欺欺人,岂不可笑吗?”
“是啊!”齐王听了也表示赞同,并感慨说:“其实做人做事,最难的就是不受蒙蔽,这种论道之说还好说,像兄弟亲人间被情感所蒙蔽,就没有办法解决了。”
“哦?齐王殿下在家里有什么伤心事吗?”
“一言难尽啊!”话是这么说,司马冏还是和刘羡说起他的家事。
原来,这还涉及到当年司马氏篡位时的辛秘。
齐王太妃,也就是齐王的母亲,出身平阳贾氏,是贾充的长女,也是皇后的同父异母的阿姊。
只是相比于皇后的滔天权势,齐王太妃并未得到父亲的关爱。因为她的母亲李婉,是曹魏中书令李丰的女儿。在高平陵之变后,李丰不忿司马氏夺权,便与夏侯玄一起商议谋杀晋景帝司马师,结果事情败露,全家被杀。贾充也果断休掉李婉,将她发配到乐浪苦寒之地,然后才娶了现任正妻,出身太原郭氏的广城君郭槐。
等到了晋武帝时期,司马炎大赦天下,他发现贾充多次流露出怀念原配李婉的想法,便把李婉接了回来,专门为贾充设置左右夫人,希望贾充家庭和睦。郭槐性情好妒,当然不会允许,贾充也有所顾忌,最终将李婉安置在永年里,终生与之不再相见。
齐王太妃因为这件事,可谓是伤透了心,她在家里对父亲与继母叩头流血,请求见生母一面,也竟然不许。后来她一直受到继母郭槐和几位妹妹的排挤。等到生母去世,妹妹嫁给当今天子,自己的丈夫也争夺皇位失利,她也就郁郁而终,去世时不过三十岁。
等到司马冏继承齐王王位时,已是父母双亡,皇后还仇视他,唆使司马攸的庶长子司马蕤欺凌司马冏,令兄弟间抢夺王位。可以说,司马冏生长至今,家中就从来没有和睦过。
司马冏对刘羡说:“我的父亲、母亲都已经去世了,我的伯父司马炎打压我,我的姨母贾南风仇恨我,我的兄长司马蕤也讨厌我。虽然我锦衣玉食,可仔细想来,人生却无足可取,让人何等悲哀!”
刘羡也听得唏嘘不已,他自以为童年不幸,没想到和司马冏一比,竟然是小巫见大巫了,至少自己还得到了叔伯老师的喜爱与帮助。
他劝慰齐王说:“齐王殿下何必这么说!您发愤图强,乐善好施,勤学苦问,可以说是宗室之中最负盛名之人,能不堕先王之名,当真是大善!”
司马冏抹了抹眼泪,用眼神看了一旁的路秀一眼,路秀顿时了然,上前说道:
“刘使君,如果是这些,倒还算不上什么,可最让人沮丧的,还是太子的提防啊!”
刘羡心中大惊,心想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收敛神色静待下文。
路秀见刘羡不接话,心下有些不快,但仍自顾自说道:“成都王温仁惠和,是安乐公一流人物,若在和平时期还可以抚平一方,但在此刀剑交接之际,恐怕不足以担任大任。齐王在宫中领左军将军、翊军校尉,麾下所部,练武修德,在三十六军中堪称第一。相比之下,难道不是齐王殿下更合适吗?”
“太子却宁愿让齐王殿下私底下传播谣言,也不愿意重用他,这难道不是嫉贤妒能吗?要知道,魏文、魏明二帝提防宗室,有一陈留王而不能用,这才失去了天下。太子这是在重蹈覆辙啊!”
听到这里,刘羡不能不表态了,他打断路秀说:“我只是一介臣子,这些事情,恐怕不是你我能掺和的。”
司马冏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和蔼神态,听到这句话,他望着刘羡笑说:“怀冲真是过谦了,现在谁不知道,你就是太子的心腹。”
“既然是心腹,在下就更不能说君上的是非了。”
“欸这怎么能叫议论是非呢?”司马冏饮了一口酒,徐徐道:“怀冲要想明白,太子以后是要当天子的人。天子是什么?天子是称孤道寡的孤家寡人。而你和我,都是天子的臣子。”
“我虽然名义上是齐王,但实际上是来交朋友的。在这个世界上,多个朋友就多条路,也能更好地为太子尽忠,不是吗?”
“你是士稚的好友,我知道他的眼光,也相信怀冲的才能,若是我们以后一起共进退,与太子成就一段君臣佳话,岂不美哉?”
司马冏的话语是如此冠冕堂皇,但刘羡却听得心里发冷。这位齐王殿下其实是在试图说服自己,令自己背叛太子向他投靠。
虽然早就猜到了宗室中有人居心叵测,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齐王!可为了维护宗室之间的团结,刘羡还是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是敷衍说:“若是于公有利,自是不敢推辞。”既不明确加入,也不明确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