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来过。
郝度元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上邽赴约的。
到了约定的这一日,叛军与晋军前后抵达上邽北面的平原。
事实上,从临渭到上邽,是一块两山相夹的逼仄盆地,宽不过四五里,其长度却达到上百里。山边遍布柏树、杨树、桦树、杏树,时值中秋,树叶已经爬满秋意,山上落叶积累,一阵山岚吹来,便纷纷扬扬地卷落在盆地上,好似下了一场大雨。
在这样的一个地形里,并没有太多可以玩弄战术的手段,只有硬碰硬的面对面厮杀而已。谁的装备更精良,身体更健壮,士气更高昂,作战意志更坚定,谁就能够获得胜利。
在孙子看来,这其实是违背了战争指挥艺术法则的,诈与骗才是获胜的关键。但约战就是这样,他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一场纯粹的比武。人们总是渴望堂堂正正绝对公平的打一场,好像这样就能得到什么升华似的。不过这么想的人多了,如此获得的胜利,也就有了与众不同的力量,叫人们更加心服口服。
而在两军抵达之后,第一眼看上去,晋军的胜算还是更高的。毕竟背靠整个帝国的国力,晋军的装备兵甲无疑都要比胡人好上不少,又由于此前打了胜仗,士气也更旺盛一些。
郝度元看到这幅情景,忽然产生一丝意动,觉得世间的很多事都是多此一举,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白白浪费将士的鲜血呢?不妨用更直接的一个办法。
这个想法令他沉醉,继而策马走到两军之间,派人对晋军中呼喝道:
“刘使君在吗?可否与郝度元一晤?”“在!”一声回应后,刘羡的身影从晋军中浮现而出,继而快速策马,率了数名随从到郝度元身前。
两人相互对视,不禁都感觉光阴飞逝。
刘羡拉紧马缰,他发现眼前的郝度元已与自己印象中的全然不同,不禁笑说道:“数年不见,郝大人老了很多啊!”
郝度元笑道:“你也不年轻了,不过不是坏事,看起来,也几分意气风发了。”
刘羡摸了摸鬓角,摇头叹道:“这种话就不必说了。郝大人唤我,不知有何想法?”
郝度元徐徐道:“我看就这么开战的话,不管胜负如何,恐怕死伤甚多。若你同意的话,我们换个法子决定胜负如何?”
刘羡来了兴趣,他笑道:“哦?不知郝大人决定如何决胜负?”
“我记得你是个剑术高手,不如你我当众比斗一番,生者获胜,死者认负,如何?”
此言一出,两人的随从无不哗然。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岂有主帅比斗来决定战事胜负的道理?两人都背负着极大的政治压力,莫非比试输了,还能撤军不成?这是绝不可能的。
但刘羡初一闻言,便明白了郝度元的想法。他这是自觉胜算不大,与其白白损失部下的生命,不如用自己的头颅给刘羡一个交代,如此还能保全手下的大部分人。
这真是个果决又难以评价的决断,但无疑能让刘羡感到敬佩,他伸手压下身边人的反对意见,点头道:“我同意,您还有什么请求?”
郝度元微微摇头,说道:“没有了,我相信你能善待他们。”
“还有,你不要觉得我输定了。”
如此对话完毕,两人各自领部下返回大阵之中,通报主帅约斗的决定。反对的声音当然很多,大多来自于将领,但士兵们听了则觉得主帅英雄无比,与有荣焉地欢呼起来。
只是相比来说,晋军士卒更加自信,毕竟郝度元已老,而刘羡正身强体壮,怎么看都是刘羡更具赢面。
于是两军主动将间距拉近,双方士卒都把旗帜亮出来,留下了一片七百步左右的空地。
刘羡再次从军中策马出列,已经卸下了重甲,只穿一身布衣劲装,外套一层锁子甲,手持昭武剑轻装进入场地。
郝度元同样如此,只是他的武器既非是马槊,也非是环首刀,而是一把长柄大刀。刀柄长七尺,刀身长三尺,配合他铁塔般的身形,真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直到此时,才会让人想起,他曾是朔方铁弗的最赫赫有名的首领之一。
两人策马在草地上盘旋片刻,周围的晋人与汉人则矗立凝视,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这一场搏斗。
一声嘹亮的马嘶声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策马飞驰,两人骑得都是好马,此时马蹄翻飞起来,落叶四起,两人的身影顿如两道箭矢般急速靠近,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间传出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之声,旁听的众人都为之一惊,还以为已经分出了胜负。但两马交错离开后,两人仍然端坐在马上。
“平手吗?”在最前面的孟平有些失望,方才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没看见两人的出招。
“不是。”李矩作为神射手,他的眼力之高远超常人,因此看得非常清楚,他低声解释道:
“兄长假意刺对面胸口,实则刺向对方手腕,没想到对面后发先至,硬碰硬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