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能进行合战,我们要想个办法组织一场合战,将在乳峰聚集的这七万叛军一举击溃,令天下重回太平!”
司马肜从未在军事会议上发表过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论,他所说的话,都是对晋军颇具重要性,或是绝无可能对士卒产生歧义误解的事情。司马肜为人谦虚,但是由于使用“一举击溃”这激烈的字眼,使得在场的武将们心中顿感紧张。
司马肜坐下来后,卢播紧跟着张开地图,指着敌我双方各占的位置道:
“在兵力方面,我军现在有近八万人,算上后勤护卫的话,接近有十万人。而叛军招来了美阳处的守军,也不过才有七万余人罢了,可以说王师占有压倒性的优势。不过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如果我军正面向乳峰进攻,敌人可能不会接受挑战。那样的话,我们硬攻对方的工事,损失就可能较大了,也不一定能够取胜。”
“我们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把敌人从乳峰上逼下来,这样举行会战,我们就有较大的把握了。”
这个要求其实非常苛刻,为什么齐万年要主动放弃自己的阵地,来和晋军进行合战呢?
皇甫重当即提出疑虑道:“这恐怕很难,按照敌军此前的动态来看,对方应该已是惊弓之鸟,不愿意与我军合战才是。哪怕我军正面强攻乳峰,叛军也有遁入深山的可能。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做如此理想的打算。”
众人闻言,多颔首认同,毕竟从敌人不敢正面回击,只敢小队袭扰的动作来看,叛军应该是不会轻易出山的。“那伦叔有何妙策?”司马肜问道。
皇甫重已有了一个答案,他回答说:“既然两军靠的如此近,周围的地形又如此复杂,难以翻越,我觉得我们可以采用围困封锁的策略。”
“围困封锁?”
“是,乳峰是三座山,三座山的中间的便是叛军的营垒,这范围不超过方圆二十里。我们八万大军,足以将其包围两圈了!到时候我们围山修栅,有人下山我们就引箭远射,他们受困在这一隅之地内,兵力根本施展不开,又没有外援,凭什么同我们斗呢?”
“只是……这耗时会不会太长了?”
“当然不会!七万人马,每天的用度多么巨大,殿下您应该也很清楚。这里又不是屯粮的城池,没有人从南边运粮过来,这么大点地方,他们能撑一个月就不容易了。更何况,叛军没有后方,箭矢基本靠缴获,用一支就少一支。我估计互射十日,这些逆贼就该无计可施了。”
司马肜听到这里,觉得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就又转首问诸将道: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刘羡本欲发言,不料还未出口,竟被李含抢先了。李含皱着眉头起身,对司马肜徐徐道:
“殿下,问题倒不在于围困本身,而在于如何实现包围。”
“世容这是何意?”
“若要包围对方,必然不可能先集结兵力,然后再展开两翼进行合围,氐贼不是傻子,怎么会坐视合围而不动分毫呢?只要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就会逃之夭夭。因此,想要合围成功,就要先分兵,让一支奇兵率先断去敌方的一条退路,主力则在正面合围。如此一来,即使贼子逃遁,也能快速设法拦截。”
“哦?”司马肜有些奇怪,他疑惑道,“世容说得有理,可这有何不对呢?”
李含回答道:“殿下,我军若是分兵,就会产生一个破绽。一旦敌军看出了我军分兵的事实,反过来将计就计,直接倾巢出动,以全军之力与其中一路合战,一旦另一路不能配合,那就会重现盘龙湾之败了!”
听到这,刘羡顿时为之击节,在心中暗叹:虽然不齿李含过去那些喜好争权夺利、为保存自身不顾大局的行为,但他的智谋确实称得上出众,一眼就看出皇甫重谋划的弱点。所思所想,几乎和自己完全一致,不愧是张轨重点推荐的俊杰。
可皇甫重不甚服气,他自恃门第高过李含,一直轻视对方,就说道:
“自古以来,哪有十全十美的策略?人就是吃饭,也有被噎死的可能,难道就因噎废食吗?分兵确实有失败的可能,但一来两军相距如此之近,只需要一个时辰就能来回支援,二来我军也有可以利用的天时,来保证分兵的隐蔽,何须担忧呢?”
“天时?”李含话一出口,顿时就明白皇甫重的意指了,显然他指的是如今弥漫在好畤周遭的大雾。
果然,皇甫重道:“殿下,只要分兵后,您令奇兵在大雾时分摸索前进,悄悄地出现在叛军背后,修缮一些简单的工事。叛军哪里会有防备呢?就算等他们反应过来,再去攻打侧背,那也有足够的时间,足以支撑到我军正面包围乳峰了。”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能言善道了,众人听到他的陈述时,似乎一切的计划都能如愿以偿。
但刘羡仍然难以赞同,他反对说:“可这也太理想了,似乎叛军就是在束手待擒啊!我看齐万年不是这种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