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刘羡大喜,他追问道:“如何分辨伪帝齐万年在何处?”
俘虏回答说:“万年大人以红底乌鸦为旗帜,全军只有此一面旗,万年大人定然就在那旗下。”
至此,刘羡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他对薛兴等人笑道:
“齐万年真是托大!他在南面坐镇,就是想显示自己胆气惊人,视我军如无物啊!我若不去打他一打,还真让他嚣张起来了!”
说罢,他立刻召集全军,当众动员道:
“诸君,我们已探得消息,就在建威将军进攻六陌时,因贼军作战不利,贼首齐万年亲率贼兵而来,以为援助。这真是非同小可!根据斥候得报,建威军已经是朝不保夕,若无人援助,立刻就要覆灭了!”
“按理来说,这时应该主力前援,但贼军抄没后路,断去了两军联系。梁王那边尚无动作,只有我军知道了消息,我已经派出使者去传信,但要等大军来援,恐怕是来不及了。”
“现在情形危急,事急从权!我打算先领诸君解围,只要稍作牵制,等梁王主力一到,贼军必败!”
这个动员可谓合情合理。友军有难,同袍本来就应该互助。而在刘羡口中,是叛军打了建威军一个措手不及,而非是司马肜主动抛弃建威军。所以司马肜收到消息后,一定会派出援军来。只是时间紧急,刘羡不得不率先去救援罢了。
士卒们听了,都不疑有他,只觉得主将慷慨,都高声说道:“奉府君令!杀贼!”
于是全军大张旗鼓,开始向六陌处开进。
虽然时间紧急,但是刘羡并不急躁,他相信周处至少能撑到傍晚,所以没有走最快捷的豆灰川直接往东走。而是绕了一个弯子,由泔惠川先向南走,到了白连川再折而向西,走到了乳台坡。这里就刚好处在六陌与好畤的晋军之间,刘羡几乎已经听到远处六陌的厮杀声了,但他仍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继续向西走,一直到柳树塬,他能看见不远处的三座乳峰了,才终于做了一个短暂的停留。
这一路可谓是急行军了,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北地军绕着六陌战场,足足绕了三十五里的圈子,终于抵达了叛军的背后。
北地军的上下将士都有些疲惫,刘羡让他们喝了些水,好整以暇地吃完干粮后。刘羡把自己的安乐八字旗帜飘扬开,而后指着东方,高声道:“诸君,随我出击!”
竟然有晋军出现在胡人的西面,这是令所有围困的叛军将士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军报传到齐万年处时,齐万年全然不可置信,他皱眉说:“周处会有援军?这绝不可能!我从晋军中安插有间谍,早就得了消息,司马肜派人刺杀他,此次又分明是派他前来送死!”
“何况,我今日在好畤布置有眼线,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前来汇报,如今并无消息传来,说明晋军确无动作,怎么会有假?”
可事实胜于雄辩,当他收到军报不久,刘羡的大军就出现在西面的天际线上。
这其实是一种巧合。齐万年虽然在好畤县布有眼线,但却没有考虑到西北部的刘羡所部,就没有在中间的道路上布置眼线。
这本来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刘羡对司马肜声称的是要提防叛军从西北面绕路奇袭,而齐万年并没有这个想法,自然就没有把他计算在内。不料刘羡骗了司马肜,结果也骗了收集情报的齐万年。阴差阳错下,导致叛军在乳台坡处形成了一个空档,竟让刘羡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穿了过去。
如今晋军离奇出现在叛军的西面,几乎所有叛军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摸不明白情况,只能没来由地瞎想:
“难道晋人派奇兵攻破乳峰了?”
“莫非是晋人又派了援兵,美阳失守了?”
“晋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我们军中也有叛徒?”
这些想法是不可抑制的,因为没有常理的事情人们就只能不用常理来揣测,继而军心涣散。他们甚至不知道,这股从背后出现的军队到底有多少人。在这种时候,人们总是下意识地高估对方。
而北地军中,此时担任先锋的是张光麾下的刘义所部。
建威军正在苦战,刘义一眼看出此情形之后,依照张光的吩咐,不加入战列,而一面厉声吆喝,一面在胡人的后方纵横驰骋。
虽然人数只有五百骑,但都是骏马。骑士也是军中的高手。当他们手持长戟仰天长啸时,必定有数人成为他们枪下的亡魂。
“快调头!晋人来了!”
当部分胡人掉过头,而采取防守时,刘义等骑士已经不在那里。
他们如旋风般在战场上来回奔驰,在叛军眼里的晋人骑军,不像只有一队,仿佛晋军的骑军不断陆续出现一般。既然晋人的援军从背后开始袭击,叛军便很难继续采取力攻的战术。
齐万年此时登上西塬观看情形。
刘义所部虽然只是少数的先遣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