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放在自己身上,而非是他人,尤其是孙秀这样的小人!”
“那宾硕是什么意思?”
李盛的声音原本就已经很低了,此时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几乎只有气流声,但刘羡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他说的是:
“现在军营秩序不定,军心不稳,情况紊乱,将士们又恨他入骨,他八成身边没有多少防备,主公不妨现在就提剑去杀了他!”
刘羡悚然一惊,立刻抬眼望向李盛,只见李盛坚定地点点头道:“主公,你好好想想,孙秀恨你入骨,屡次试图加害于你,现在他难道就放弃了吗?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事后找张军司的部下们串通一气,就说是死在乱军中了,根本没人替他出头!”
“到时候,您再伙同军中众将打赢这一仗,也没人会隐瞒下您的功劳,到时候再把叛军掳掠的钱财一分。报仇,立功,发财,一次性全做成了,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听到此处,刘羡不禁以全新的目光打量李盛,感叹道:“宾硕啊宾硕!我竟完全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才华……”
李盛则低下头,笑道:“主公,我们初次会谈时,我应该说过,兄弟六人中,我的五位兄长,擅长的都是堂皇正道。”
“……”
“而在下擅长的是阴谋诡计,知道主公不喜,所以一直不说罢了。”李盛再次劝谏刘羡道,“可现在确实是勒死毒蛇的好时机!主公,如今是生死相搏,怎能手软而不顾大局呢?”
刘羡踟蹰片刻,苦笑道:“宾硕,我哪里会对孙秀手软?”
“可眼下这个局面,孙秀是事实上的关中主宰,现在刚打了败仗,继续补充粮秣辎重,我若杀了他,后方的补给谁来做?”“赵王还在长安,他和孙秀沆瀣一气了这么多年,若是这时候查起来,再把后方也搞乱了,那怎么办?整个关中可不一定乱,但河东和夏阳是一定全完了!”
“到时候,我莫非要扔下河东的这些旧民,直接逃往蜀中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这些话却未说服李盛,他仍然辩驳道:“主公,这不足为虑,孙秀的危害,倾四海之水都难以……”
不料话未说完,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马闭上嘴。而刘羡则出门去看,原来来的是几名孙秀的卫兵,他们对刘羡道:“刘县君,孙长史有召,让军中六品以上所有军官都去他帐中议事。”
这个军令也结束了和李盛关于孙秀的争论,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无奈地心想:即使在兵败之后的乱境里,孙秀也十分重视自己的安全,竟然这都没有露出破绽。
刘羡当即告别李盛,一个人提了剑就去随卫兵前去。此时孙秀的营帐灯火通明,刘羡进帐一看,不禁乐了,大家基本都在,只不过都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尤其是像李含这种注重形象的人,原本极有条理一尘不染的外表,如今胡子发髻凌乱不堪,还挂着些泥浆,好似一条丧家之犬,什么气质都看不见了。
孙秀的模样更是让人感到滑稽,大概是逃跑的时候赶马很急,但是平日却不怎么骑马,导致两股都磨烂了。此时岔开双腿胡坐着,根本闭不拢,就好像被谁玩弄过一样。
除此之外,还能说道说道的,就是张方凭借着阵前斩将的功劳,如今火速被提拔成了军司马,也能参加这次会议了。
李矩看见刘羡进来,连忙过来迎接道:“兄长,你这一战没受伤吧!”
“哈哈,还好,这本该是我问你才是。”
李矩愤愤地瞥了孙秀一眼,又低头道:“说来惭愧,我在中军竟然未能阻敌……”
“这不是世回的错……”
刘羡话还未说完,孙秀就忙“咳咳”咳嗽了两声,让他立马打住,继而对众人道:
“这一次败仗,仔细想来,还是战前无谋的结果,我希望诸位能够刻骨铭心,牢记教训。”
孙秀一开口,刘羡就不得不产生一种由衷的敬佩:他竟然能够这么厚颜无耻地抹去自己的错误,而把责任扔给众将,孙秀确实是有一种特殊的才能,反正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李含他们原先的想法,也不过就是打两场不胜不负的烂仗,给孙秀施压一下。没想到孙秀竟然能够这么干脆地卖掉大军,让全体将士陪他一起亡命天涯,这也是一种超乎想象的天才。
可大家却拿他毫无办法,因为他是朝廷任命的征西长史,军中主帅,朝廷不拿下他,他打一百个败仗也无人理会。
刘羡这时放眼过去,发现参会诸将都一副麻木的神情,显然也被孙秀这一招弄得没脾气了,只能听着他继续大放厥词: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是勇猛如项羽,尚有垓下之败,善谋如魏武,亦有宛城之失。我们这一败,现在看来,不过损失了两三千人,小败而已。”
“可这未必不是好事。”
“我军败而不馁,必思复仇雪恨,而贼军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