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麻布,用剪子剪出一个个布条,卷在一起,把这些暴民的嘴堵住,防止他们私下商议。
仆人把事情做完,天已经亮起来了。
雪也停了。
李浔先提审这二十八人,剩下的一百一十人后面再说。
他依次把这些人带进单独的室内,喝了一口苦涩的浓茶,看眼前跪着的人,对方闭眼低头一副不说话的模样。
“你是刘承辛?”
刘承辛穿着破布烂裳,连个鞋也没有,走了这么些路,脚上的茧子冻得通红发紫。
刘克和宗管事坐在两边,拼命往肚子里灌下浓茶,撑起眼皮。
他们眼袋耷拉着,看着这不吭声流民,见到人不说话,心里比李浔还气。这些暴民磨蹭不言,他们就要在这一直审着。
宗管事道:“李郎君,造房那边还有棍子和铁刀,小人帮您取来。”
不一会,他带着刀棍还有藤条回来了。
藤条是庄子上的管事用来教训小儿的。
宗管事重重一抽。
“李郎君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了么!”
李浔看着县令派人问出的一些口供,时间匆促没问出多少东西,都写在纸上,只有几条。
“是聂罗鼓动你们闯城门的?”
刘承辛被打的身上又热又疼,一道道凛子鼓起,压在被冻出疮的地方,流出了血。
一路走来,他心里堆叠着隐隐的恐惧和蓬勃的怒火。
他仰起头,给自己壮胆,大声骂道:“不关聂二的事,凭什么别人都能进城,就老子不行?”
“就因为老子穿的贱,就要被你们这样欺负?活老子都干了,凭什么连口饱饭都没有?凭什么就我们不能进城?”
“你们有钱的当官的就知道勾结一气,把我们都害死了!”
宗管事听的恼火,这关他们何家什么事?
从头到尾,何家半点都没掺和进这些烂事,相公连朱家的银子和玉石都没收,关他家什么事?
果然是暴民,净是些歪理。
“放屁!”
刘克拦住他,让宗管事先等李郎君说完话。
李浔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接着问:“害死?朱家让你们在城外做工凿冰运船,却没有害你们性命的意思。”
“什么人被害死了?”
刘承辛冷哼一声:“就是顾大和顾二,他们生的那般壮,在河道里泡了一个月手心都是热的。能轻易就病死了?你当老子是傻子?”
顾大顾二。
应当就是被朱管事杀掉,用来顶罪的三个流民之二。
他知道此事是因为特意派人去查,宁二和张瑞做事小心仔细。
但这些流民是如何得知的?
李浔压下心中疑虑,他道:“我再问你一句。”
“既然你们自以为世道不公,自以为这汴京处处都是恶人勾结,但被你们杀掉的人,那位何官人,他并未作什么,相反,还对你们多有帮扶。”
“他用自己的俸禄,帮你们这些流民住进了棚子,不用被风吹着伤身,又给你们买了些床褥,教你们不至于被冻死。”
“供你们吃食,给你们住处,这样的恩情,不可谓不重。”
“你等为何要杀了他?”
身后,刘克和宗管事双目怒视,提到何观,他们都要听个仔细。
刘承辛重重啐了一口。
他双眼通红。
骂道:“帮我?我看最想害死我的就是他何恩公!”
“老子算是看清楚了,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都想害死我们!都想要老子的命!”
刘承辛仰着头,脖颈上的青筋一蹦一蹦。
他道:“你也是当官的吧。不用再问了,也不用再算计什么!我们再也不上你们的当!”
“人就是老子杀的,有本事就打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