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没有理会他,朝宁中则说道:“师妹,你带他回去休息吧。”闭上了眼睛,吐纳调息,恢复起内力来。
宁中则领着石破天出了内室。
岳灵珊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询问。
宁中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内室房门,小声说道:“珊儿,我们到外面再说。你师兄师姐他们呢?都回去了吗?”
岳灵珊道:“他们都在外面。”
宁中则并未生气,反而是有些欣慰。
岳灵珊忍不住凑到了石破天身边,小声问道:“大师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石破天摇了摇头,但没再说“我不是你大师兄”之类的话,他不想让她们更担心难过。
有所不为轩外,庭院当中。
众华山弟子见三人出来,“哗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起石破天的情况来。
“师娘,大师兄怎么样了?”
“大师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施戴子啊!”
……
“都小声点!不怕你们师父出来收拾你们!”
宁中则一句话就吓得众人赶紧闭上了嘴巴,只敢眼巴巴地看着她。
宁中则这才说道:“你们大师兄身体无恙,只是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明天你们师父会带他下山去看病。”
宁中则担心石破天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会发生什么意外,干脆就将他安顿在了有所不为轩里,方便就近照顾。
“梁发、陆大有,你们去把厢房收拾一下,照顾你大师兄住下。其他人都回去休息,等有了消息,我自会告诉你们。”
“珊儿,你也一样,不许去打扰你大师兄。”
石破天随意而安惯了,虽然觉得宁中则他们是认错了人,但眼见着天色已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梁发、陆大有进了厢房,准备等明天再澄清此事。
“大师兄,你先坐在这边等下,我们马上就收拾好。”
梁发和陆大有怕刺激到石破天,虽然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敢多说多问。
一个收拾着房间内的床榻被褥,一个回令狐冲房内帮他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又打水让他洗漱一下。
石破天走到水盆前,刚要将手伸进去,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如遭雷击。
水面上倒影出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年轻面孔,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皮肤白皙,眉目清秀,先是露出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又随着他抬手摸脸的动作,也将手放在了脸上。
“这、这……”
石破天瞪大了眼睛,猛地想到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嗓音,心中惊骇万分,身体都不由得战栗起来。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肩膀,结果却发现肩膀上光滑无比,叮叮当当留下的牙印不见了。
紧接着,又掀开了自己的裤管,大腿上同样是光滑无比,雪山派留下的六角剑痕也不见了。
石破天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极度害怕之际,忍不住放声大哭。
以前别人将他认错,他至少还是他自己,还是那张脸、那个声音、那具身体,只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些痕迹。
但这次……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全身上下和以前完全不同!
“冲儿?!”
宁中则正在房间内收拾起明天下山要带的盘缠行李,突然听到这哭声,心头一惊,忙起身来到厢房。
“冲儿,你怎么了?”
宁中则从未见过令狐冲露出如此恐惧害怕的表情,就好似整个世界都将他抛弃了一样。
她心疼至极,上前将石破天搂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冲儿,别怕!别怕!有师娘在呢,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石破天自小被母亲(实则是养母)拳打脚踢呵斥辱骂,何曾受到过如此温柔怜爱,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不是我自己了……我不是我自己了……”
宁中则一头雾水,望向了一旁的梁发陆大有。
陆大有惶恐道:“我见大师兄脸上很脏,就打了盆水想让大师兄洗一下。结果,大师兄就突然哭了起来。”
宁中则望向旁边的水盆。
灯光照在水面上,倒影出了她的面孔。
宁中则瞬间明白过来,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冲儿连自己的相貌都忘记了吗?
“师妹。”
岳不群也被这动静惊动,走到了厢房门口。
宁中则朝岳不群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问,又朝着旁边梁发陆大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回去休息。
自己则继续拍打着石破天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管你是谁,令狐冲也好,狗杂种也罢,我都是你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