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先帝上一回下令平准均输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断奶呢!”
“唉……”
···
“你父没了,你家往后,便要你小子扛大梁。”
“记住喽;”
“这是少府内帑平准均输,怕俺们老百姓手里的粮食卖不出钱,才抬价买俺们手里的粮食。”
“粮价高了,少府卖低价粮给俺们吃;粮价低了,少府高价买俺们的粮,免得俺们农户吃苦。”
“——这,可都是太宗孝文皇帝的遗德啊……”
“原以为先帝的仁慈,陛下能继承,就已经是顶了天了;”
“想不到就连太子……”
说话得功夫,老者的粮食便已经完成了称量。
那治粟都尉的官员也不含糊,当即便掏了钱。
却见老者拿了钱,并没有对治粟都尉的官员表达感激,而是面色涨红的折过身,鼻息粗重的看向亭内,那依旧呆若木鸡的税吏。
“田二!”
“——你个婢子养的!”
“不是说俺家的粮去了农税,也还有三百四十石吗?!”
“怎到卖粮的时候,就只有三百二十石了?!!”
老者沙哑的咆哮声,只惹得那税吏心下一紧!
下意识要说‘是买粮的称错了,坑你呢’,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从老者手里买粮食的,可不是过去这些年的粮商们;
而是太子派出来的治粟都尉……
——都尉!
——人家身边有兵!
“老、老丈莫急……”
“莫急……”
嘴上安抚着老者,那税吏却是飞快的回过身,摆明了是要溜之大吉。
见此,老者却是气呼呼回过身,将手里的卖粮钱交到几个儿子手里,又往两只手的手心各吐了口唾沫;
而后,便挥舞着一杆通体发黑,脏的不成样子,顶部却明显不同凡响的木杖,朝着税吏逃走的方向追去。
“狗贼莫走!”
“俺老汉今儿个便斗胆,替太宗孝文皇帝,治一治尔等狗官!”
“婢子养的东西……”
说话的功夫,老者脚下飞快,已经是追出去了几十步。
不多时,远方便传来逐渐模糊的哀嚎声,以及老者的唾骂声……
“明公!”
见此变故,那买粮官员的身边,当即便走出一道身着甲胄的身影,向官员请示道:“明公”
“可要拦着些?”
却见那官员猛地一瞪眼,又白了开口兵卒一眼。
“乡三老!”
“手里拿的那是鸠杖!”
“——和太后手里那杆一样的鸠杖!”
“要拦你去拦!”
将兵卒呵退,官员便立即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招呼着其他农户,继续买起粮来。
只是正事虽然没耽误,官员也没忘分出神,时不时朝着亭子后——仍不时传来哀嚎声的防线瞥一眼。
“哼!”
“残民狗官,真被打死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