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天子启,都释然了。
连带着,看向刘荣的目光,也全然带上了纯粹的期许。
“郎中令,给朕断了日子。”
“——至多两年之内。”
“朕,最多只能再护你小子两年。”
“两年之后,天子荣,便要单独面对东宫的窦太皇太后、堂邑侯府的馆陶太长公主,以及贵为胶东王太后的‘大王美人’。”
“不单要和窦太皇太后、馆陶太主,以及胶东王太后斗法——还要另抽出空来,稍看顾着天下人,再厉兵秣马,以备北上决战!”
···
“今日起,我二人之间,只论君臣,没有父子。”
“——朕会很严苛;”
“——比先帝还严苛。”
“但朕再严苛,未来这两年,也将是太子接下来的人生当中,最轻松的两年。”
“等过了这两年,太子,便要做我汉家的主……”
语调低沉的说完这番话,天子启只绷着脸,深深凝望向刘荣眼眸深处。
良久,方稍张开嘴,将压在舌苔下的山参片取出,随手丢到了御榻旁的水盆中。
直到这个时候,刘荣才看见:那只水盆中——那只盛满‘血水’的铜盆中,飘着不知多少片土黄色的山参片……
“父皇……”
下意识一开口,刘荣当即潸然泪下,哽咽着便要跪倒在地;
却见天子启淡然一摆手,旋即朝自己对座虚一抬手。
“来;”
“陪朕过过瘾。”
“——这么些年了~”
“也就是周仁,能隔三差五壮起胆子,陪朕来上一局……”
···
“这残局,乃朕所创;”
“至今,却都只有周仁一人试着解过……”
伴随着天子启满含沧桑,又难掩疲惫的话语声,刘荣终还是强忍着泪水,起身来到了御榻前。
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难得一句俏皮话,却惹得天子启一阵畅笑之余,更亲切无比的笑骂起来。
“儿,舍命相陪……”
“——嘿!”
“——臭小子!!!”
···
这盘棋,天子启下的很开心;
因为天子启知道:今日,是天子启最后一次,以‘父亲’的身份面对刘荣。
正如天子启方才所言——过了今天,二人只论君臣,不论父子。
刘荣心绪无比沉重。
因为刘荣知道:自己舍命相陪的,又何止眼前这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