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朔望朝!
与会的,不单只有平日里参加常朝的百官,同样还有在京功侯、贵戚!
虽然还有很多人都在关东,跟在太尉周亚夫、大将军窦婴,以及车骑将军郦寄身边,却也是稀稀拉拉二三百号人!
都不用说旁人——便是当今天子启,当年第一次上朝,那都是紧张的腿肚子直发颤,话都说不利索,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虽然当时的太子启只有十二岁,却也丝毫不影响刘荣今日的表现,让天子启莫名更多了一丝心安。
——就算刘荣这淡定从容的姿态,是因为刘荣足够年长,也同样足以让天子启心中,萌生出‘果然没选错’的感官。
因为年纪足够大——至少大到可以保证‘即位时已经加冠成人’,不需要由太后代掌朝政,也同样是储君太子的考核内容。
在这一项上,作为当朝皇长子的刘荣,显然占尽了优势……
“唔……”
“太子都不觉得委屈,那便按少府说的办吧。”
“——节俭之风,是先帝留给我汉家的传统美德。”
“朕纵有自愧不如,也很希望能效仿先帝的德行。”
天子启拍板,旋即象征性的将目光撒向殿内,当即便要定下此事。
却见东席功侯班列,稍有些不适宜的战起一道身影,在天子启稍有些不愉的目光注视下,亦步亦趋走到殿中央。
“平阳侯臣曹寿,顿首顿首,以拜陛下……”
低微平和的唱喏声响起,天子启纵是不满于这个已经敲定的议题又节外生枝,但看在平阳侯国那一万多户的食邑,也好歹是耐下了性子。
“平阳侯认为,有何不妥?”
隐约带着些不满的询问,却见曹寿赶忙又是一拱手,旋即将目光锁定在天子启身上,身体却是朝御榻一侧的刘荣稍一转。
“恳请陛下恩准,许臣稍述不解之处,以供太子答疑解惑……”
闻言,天子启只当曹寿这是想找存在感——在太子刘荣眼前混个眼熟,便也将胸中不愉再压下去些,不无不可的一摆手。
得了天子启的允准,曹寿这才完全正对向刘荣,含笑一拜。
“臣常闻:国之大事,唯戎与祀。”
“先帝也曾说过:朝堂倡导简朴之风,却有两项不包含在其中。”
“——其一,是军队的粮草、军械、吃食、衣袍,以及有功将士的封赏、伤亡之人的抚恤。”
“其二,便是供奉给先祖、神明的血食祭品,以及一应祭祀规格……”
满含笑意的道出此语,曹寿便摆出一副果真是要刘荣‘答疑解惑’的架势,面上淡笑依旧,眉头却是略带疑惑的皱了皱。
“还请太子,为臣解答疑惑。”
“——储君册立、分封诸王,以及祭天籍田、皇后亲蚕,分明都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更是与‘戎’,也就是军队并列的、国家唯二的大事:祀。”
“我汉家崇尚简朴之风,确实是古往今来都很少见,也很值得自豪的美德。”
“但再怎么简朴,也不该在戎、祀这两件国家大事上有所体现?”
言罢,曹寿只不着痕迹的看向左右,似乎是想要得到与会百官功侯的支持;
片刻之后,又不忘面带歉意的对刘荣再一拜:“并非是臣想要以此责问,而是臣才疏学浅,确实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如果能得太子答疑解惑,臣,感激不尽……”
一听曹寿这话,殿内百官功侯原本耸拉下去的双肩,也随之再度被挺起;
便是御榻之上的天子启,面色也不由稍一正,望向刘荣的目光中,也隐约闪过一丝期待。
——曹寿的意思很简单:储君册封大典,是要祭祀上天和先祖的,属于绝对不能省钱的大事;
太子却认为在这样的事上,朝堂也还是应该‘能省则省’——这,恐怕有些不妥?
御榻一侧,刘荣自也是早已起身,温言悦色的听取曹寿的‘疑惑’。
听闻曹寿此言,自也当即明白过来:曹寿这番话,并不是在为难自己,又或是真的觉得这比钱不能省。
而是借此试探一下刘荣在‘省钱’方面的坚定程度,以及在臣下提出反对意见时的反应。
恼羞成怒?
还是唯唯诺诺?
恐怕不单是曹寿想知道——此刻,殿内的每一个人,包括御榻上的天子启,都对刘荣接下来的反应提起了万分关注。
便是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刘荣只笑意不减的对曹寿拱手一回礼,旋即便为这场不是考验的考验,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这确实是至理名言。”
“但在孤看来,这里的‘大事’,指的并不是非得铺张浪费、极尽奢靡,而是说:应该对其提起足够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