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太子荣这般:侧对着殿内百官;
而是侧对御榻,与天子在御榻上面向殿内一样,居高临下正对百官。
眼下,同样的位置,却改成了侧对殿内百官,正对御榻方向……
“正面圣驾,便是向陛下习学治国之道;”
“待其学成,只须将座位稍转向百官……”
便是临朝监国!
一时间,殿内百官贵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还是各怀心绪低下头去,将注意力强行从御榻左侧,已经落座下身的太子刘荣身上收了回来。
只是暗下,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思考。
思考太子荣——连政治程序都还没走完的储君刘荣,凭什么能在第一次上朝时,便得天子启如此器重!
有人觉得,这是因为刘荣虽才刚获封为储君,但年纪已经不小,再过个两年,就要加冠成人了。
虽然当年的‘太子启’,是直到二十好几的年纪,才被先帝委以监国重任,但毕竟是享誉天下的棋盘少侠,多少有点晚熟。
而如今的太子荣早慧,比老爹早几年监国,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再者:太子荣成为监国太子,显然是要以‘大致学会了治国之道’为前提的。
至于学没学会、有没有学好,还不都是天子启说了算?
在这个位置坐个十年八年,等到天子启当年,太子监国的年纪再临朝监国,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
也有人觉得,天子启这么做,主要还是政治因素的考量。
——朝野内外无人不知:刘荣这个太子储君,几乎是天子启完全以‘断绝梁王之念’为目的册立。
从这个角度看,哪怕今天就下令刘荣‘太子监国’,似乎也完全说得通。
但仅有的几位老臣,如老丞相申屠嘉等人,从天子启这极不起眼的安排中,隐约察觉到了些异样。
“陛下的身子……”
念头才刚闪过脑海,老臣们脸上,便齐齐闪过一抹哀愁之色。
但御榻上的天子启,今日却难得没有将目光,从殿内的‘众生相’上扫过。
几乎是从坐上御榻的那一刻,天子启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面前御案上的简书上;
颇有些随意的为刘荣安排好座位,便直接开启了今日的议题。
“太尉、大将军来奏:吴、楚、赵,及齐系诸叛王授首,其国无君、其臣无纲。”
“——长此以往,恐国将不国。”
“今日,诸公便先议议:此番举兵叛乱,又伏法受诛的诸侯国,我长安朝堂,该当如何处置。”
“与立新王?”
“亦或是尽为郡县?”
从天子启那虽算不上凝重,却也绝对不轻松的神容,百官公卿也不难看出:过去这段时间……
准确的说,是从吴楚乱平,到太子储君一事尘埃落定的这段时间里,长安朝堂堆积的政务,恐怕已经到了再不尽快处理,便要出乱子的程度。
而按照过往惯例,朝议的议题,基本都是从小事到大事、从简单处理的事,到不太好处理的事依次出现。
天子启拿出的第一个议题,便是吴楚之乱平定之后,空出来的宗亲诸侯国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起手就是四个二!
那接下来的议题,只怕……
“皆立新王,恐有不妥。”
“尽为郡县,亦操之过急……”
在短暂的嘈乱之后,殿内百官贵戚便大致达成一致:吴、楚、赵三国,不可直接保留,也不能完全废为郡县;
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各削其土,再于缩小过的版图上分封新王。
这也算是如今汉家,自天子到朝臣百官,再到普罗大众的共识。
——分封制,已经用无数个反面案例,证明其对中央集权的阻碍和威胁;
但从宗周的分封制,到秦的郡县制,需要一个缓慢转变的过程。
一如中央集权,同样需要循序渐进。
就像是这次:吴楚七国乱平,如果把这些参加叛乱的诸侯国,都直接废为郡县,那突然多出来的官员缺口,便将使得这些地区,很难在短时间内被长安中央有效控制。
说的直白点,便是‘囫囵吞枣——必不知味’不说,还可能消化不良,甚至被噎死。
正确的方式是细嚼慢咽,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吴、楚两国,早先已有定论:皆按照叛乱爆发前,朝堂已经颁下的削藩诏,分别削去楚国的东海郡、吴国的会稽豫章二郡。
便是赵国,朝堂也曾颁下过‘削河间郡’的削藩诏书。
早有预谋,百官功侯也都没有意见,天子启很快便做出决断。
“削楚国东海郡,自楚元王的儿子中,择一德行兼备者与立,仍号: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