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黄粱一梦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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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振振有词,究竟是因为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想要借此掩饰自己的慌乱……

“朕都要死了!”

“——朕!都要去见太祖高皇帝了!”

“你这混账,就不能跟朕说一句实话吗!!!”

·

“阿揖足年十六!弓马娴熟!”

“是什么样的烈马,能让我儿揖坠马重伤,又不治而亡?!”

“——是你监国太子送的马驹!!”

“一匹刚出栏不久,连牙齿都还没长齐的马驹!!!”

“当着朕眼皮底下害死我儿揖——你真当朕这个汉天子,是你太子启的泥塑雕像吗!!!!!!”

砰!!!

说到怒及,天子刘恒更猛然拔出剑——拔出那柄数丈长的巨剑,架在了太子启的脖颈处。

那巨剑足有两指厚,被架在太子启锁骨上,就好似千钧重担般,压得太子启不自然的低下头,才能将锁骨处传来的刺痛稍缓解些。

可即便到了这一步,太子启仍费力的拱起手,含糊不清道:“梁…梁怀王……”

“执意纵马……不甚跌落……”

“伤…重不治……”

这番话说出口,足数丈高的天子刘恒,便好似被施了定身术般,就维持着怒而拔剑,将剑刃架在太子启脖颈处的姿势,愣了许久,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天子刘恒又好似泄气的皮球般,一点点恢复正常的大小——甚至缩的比平时更小。

原本遍布眉宇间的怒火,也再度转变为肉眼可见的萎靡。

就好似一个老婴儿般,蜷缩在御榻之上,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皮。

“阿启……”

“朕,要大行了……”

“待朕到了地底下,还要和太祖高皇帝好好解释清楚:我汉家的皇位,怎就让朕这个皇四子坐了……”

“——解释解释兄长的儿子们,怎么就在朕入继大统前夜,悉数死在了周勃、夏侯婴二人的乱剑之下……”

·

“将死之人,不可以带着不甘死去……”

“告诉朕;”

“阿揖,到底怎么死的……”

“我儿揖,到底是怎么死的……”

“圆了朕的不甘,阿启,便能坐上那方朝思暮想的御榻,做我汉家的天子……”

“但在那之前,阿启,要和朕说一次实话……”

看着御榻上,父亲刘恒这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太子启就好像是忘记了先前,被那‘巨人’以剑架着脖子时的惶恐;

满是哀痛的在御榻边蹲下身,垂泪开口。

“父皇啊~”

“阿揖,当真不是儿臣……”

“阿揖那匹良驹,当真不是儿臣送去的啊~”

“——是有宵小在污蔑儿臣,才让父皇弥留之际,都无法瞑目;”

“阿揖,当真是坠马重伤,不治而薨啊……”

静。

御榻上的婴儿般天子刘恒,仿佛再次被施下定身术。

又是许久,许久;

久到天子启都有些奇怪:时间为什么停止流通,天子恒沙哑无力的嗓音,才在太子启耳边响起。

——哪怕御榻之上,天子刘恒已经没了气息,那声音,也还是清晰无误的传入了太子启的耳中。

“了不起。”

“我儿,了不起。”

“——朕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能咬牙不认!”

“我汉家的监国太子,了不起……”

·

“记住。”

“记住自己今天,在朕面前的样子。”

“千万不要认。”

“便是再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也绝对不要认。”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

“天子要做的,不是给死人公道,而是要借死人,来给活人谋利。”

“——要爱天下。”

“不要独爱一家一户,要爱整个天下……”

不知道为什么。

太子启也不知道为什么。

早在这番话传入耳中之前,御榻上的天子刘恒,就已然没了气息;

而在这番话结束之后,殿内也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但太子启就是知道:直到这段话全部传到自己耳中,父亲刘恒才撒手人寰。

“父皇……”

太子启想哭,但哭不出声;

想扑在御榻边沿,却又根本无法活动身体分毫。

就这么含泪看着御榻上的天子刘恒,一点点缩小,一点点缩小;

直到最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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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再度切换,太子启,又变成了天子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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