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来,却也莫名有些疑惑了起来。
敖仓作为天下之重,有河东郡兵五万驻守,又有窦婴即将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驻扎,自然是固若金汤。
既然天子启方才交代窦婴:出了函谷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那也从侧面说明守备敖仓的五万兵力,足以抵挡叛军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那么,问题来了。
连敖仓的五万河东郡兵,天子启都说‘能备贼一两个月’,那窦婴率领的二十万关中军队,天子启又为何要交代窦婴:要步步为营,小心埋伏呢?
连敖仓那五万守军——尤其还是郡兵都打不下来的叛军,如何能对窦婴的二十万大军造成威胁?
不等周亚夫想明白这一点,天子启便继续对大将军窦婴做起了交代。
“——此战,朕对大将军有几点托付。”
“其一:扎死在荥阳-敖仓一线,将所有试图绕过睢阳,涉足河东的叛军,都悉数拦在河东郡外!”
“绝不可让叛军威胁到荥阳敖仓、洛阳武库——尤其不可让叛军,将哪怕一兵一卒,送到函谷关下!”
天子启郑重一语,窦婴只陡然直起身,再沉沉一拱手。
荥阳敖仓、洛阳武库,都是可以极大提振叛军士气,又能给叛军带来极大现实利益的重镇;
至于函谷关,更是关中的东门户。
叛军出现在函谷关外,哪怕只是三五人,甚至哪怕只是一人,都足以说明函谷关以东的整个关东,都已经脱离了长安朝堂的掌控。
这意味着什么,窦婴显然很清楚。
“其二:在必要时,分兵至多五万,自西城门入睢阳,支援梁王。”
“——眼下,睢阳面对的,是吴楚叛军四十万主力,已然是以寡敌众,只勉强据城而守。”
“万一有淮南系、齐系的兵马加入战场——哪怕只是一国,也将使睢阳面临的压力陡然增大。”
“但要记住:至多五万!”
“分兵五万支援睢阳之后,大将军务必紧紧攥住剩余的十万兵力——这十万兵马,不可有哪怕一兵一卒,从荥阳-敖仓一线挪开!”
“便是朕颁诏强令,大将军,也绝不可遵从!”
满是郑重,甚至隐隐带着些狰狞的语气,只惹得窦婴一阵心惊肉跳。
面色阴晴不定许久,终还是默然拱手,却根本不敢道出那一句:臣,谨遵陛下诏谕……
“其三。”
“万一——朕是说万一;”
“万一睢阳城破,大将军所在的荥阳,便将成为我汉家最后的命脉。”
“届时,无论是采取怎样的措施,大将军,都务必要坚守荥阳,静候朝堂的援军。”
“——真到了那一步,朕也会像刘濞那样,尽发关中可战之卒,以星夜驰援。”
“但在援军抵达之前,大将军,务必要将荥阳守住……”
说到最后,天子启已是极尽庄严的从榻上起身,对窦婴躬身拱手,俨然是以江山社稷的安危,托付于窦婴之手。
见天子启这般作态,窦婴自也是赶忙上前,阻止了天子启‘拱手躬身’的动作;
片刻之后,又神情严峻的缓缓跪下身,望向天子启的目光中,更是满带着决绝。
“陛下勿忧。”
“若当真有睢阳城破,吴楚贼军兵指荥阳的那一天,臣即便是用拳打、用脚踢,甚至是用牙咬、用头撞!”
“但有一息尚存,便绝不会让荥阳城头,立起吴楚贼军的大纛!”
窦婴庄严宣誓,天子启却是深深凝望向窦婴目光深处,良久,才沉沉点下头。
片刻之后,又故作淡然的咧嘴一笑。
“这些,都只是最糟糕的结果,大将军也不必太有压力。”
“如果情况真的糟糕到了如此地步,朕也不至于非要等到那时,再穷兵黩武,尽发关中男丁。”
“——依朕之见,大将军在荥阳,大抵是不会遇到大股叛军的。”
“只是保险起见,才对大将军提前做下托付而已。”
天子启的抚慰之语,并没能让窦婴心中的沉重减缓分毫,只象征性的咧了一下嘴,便满怀心绪的起身退到了一旁。
见此,天子启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深吸一口气,又负手思虑片刻,便缓缓转过身,望向另一侧的周亚夫。
这一次,天子启拱手的速度很快,根本没给周亚夫留上前阻止的机会。
“宗庙、社稷的安危,都要托付给太尉了!”
相较于对窦婴做出指示、托付时的拐弯抹角,天子启对周亚夫,可谓是开门见山。
不等周亚夫反应过来,便又面带哀愁的叹着气,自怨自艾道:“吴楚四十万叛军,朕能给太尉的,却只有十万兵力。”
“但这十万兵力,却不单是供太尉用来平灭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