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加埃塔城的广场,裹挟着焦糊的气息,刺激着罗伯特的鼻腔。路过广场时,他的手微微一紧,缰绳便动了一下,让胯下的战马扭了扭脖子。
让他紧张的,不是眼前的惨剧。
作为南意大利诺曼人的领袖,罗伯特已经制造过很多惨剧了。这些悲惨的景象,只是他人生中无足轻重的一个小画面。
最让他感觉到害怕的,是城门紧锁的安吉文城堡,还有城堡当中的呼声。
这意味着,城堡里的守军没有投降,甚至还有高昂的士气。
“现在就上吗?”
拉尔夫来到罗伯特身边,对着罗伯特问道。
他的语气中满是顾虑,但也怪不得他。
想要强攻拿下险峻的安吉文城堡,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即使是最善于打烂仗的德意志人,也未必能啃下这座可怕的城堡。
但罗伯特不受影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罗伯特身边的骑士,都是真正的百战精锐。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直接来自于诺曼底,甚至有比罗伯特来的更早的老骑士。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他们足以应付绝大部分的战斗场景。不论是东罗马帝国,还是北方的神圣罗马帝国,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如此一支精锐的部队,怎么会被小小的一座安吉文城堡挡住呢?
“必须得打下来。”
罗伯特说道:“把剩余的市民聚集起来,让他们去攻击安吉文城堡。我们有大概四天的时间,足够了。”
“四天......”
拉尔夫掰着手指算了算。
从那不勒斯到加埃塔,来回大概要六七天。罗伯特预估的四天,似乎已经尽可能地压缩了时间。
这样是不是太紧凑了?
抬起头的拉尔夫没敢问,毕竟罗伯特的预估从来没有出过错。
“让骑士们上吧。”
罗伯特最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而这一句话,几乎是在宣告一大群市民们的死刑。
原本还躲在家里的市民,被诺曼骑士们粗暴地拉出来。从十岁的孩子,一直到六十岁的老人,全都在一阵阵凄厉的嚎哭声中,来到了城市广场上,列成了厚厚的人墙。
他们握着简陋的草叉,还有各种农具,就被诺曼骑士驱赶到了战场上。只有少数青壮获得了盾牌,但这所谓的盾牌,也仅仅是一個破烂的木板而已。
甚至,连他们扛着的梯子,都比他们的盾牌要坚固。
“真畜生啊。”
若弗鲁瓦的手握着旗杆,面色凝重,指节都有些发白。驱赶无辜的市民作为肉盾攻城,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最让他感觉为难的,是周围守卫们的态度。
要知道,这些市民都是守卫们的亲属。若弗鲁瓦或许能狠下心来,对付这些市民,但这些守卫呢?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守卫。
不出所料,守卫面色煞白,眼睛死死地盯着人群当中,似乎那里就有他的亲人。而他颤抖的双手,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
是保卫安吉文城堡,还是放过自己的家人?
“射击!射击!”
倒是这时候,塞尔吉奥第一个喊了起来。
他高举着十字架,出现在了城墙上,为守卫们鼓舞着士气。他的语气无比坚定,如同利奥附身一般。
“所有战死的人都会升入天堂!上帝万岁!教皇万岁!”
“上帝万岁!射击!”
城墙上的骑士们,趁着这个机会,挽起角弓,开始对着城墙下的市民们进行射击。
“嘣!”
弓弦发出迸裂般的声音,无数箭簇飞出,原本明晰的箭矢瞬间变成了黑点,如同黑色的大手一般,朝着人群猛地拍了下去。
市民们顿时纷纷倒下,被射倒的市民身上,纷纷炸起鲜血,但人流并未因此停下,而是从倒下的市民身上,缓缓地碾过去,硬是踏出了一条猩红色的血路。
城墙上的骑士们,也被这样的场景震撼到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若弗鲁瓦感觉自己仿佛一夜回到了那天,圣天使桥上的血战,还有滚滚西去的台伯河。
“咻!”
一支箭矢从若弗鲁瓦的耳畔飞过,破空的响声惊得他背后冒了一阵冷汗。
幸好。
“继续射击!不要停!”
若弗鲁瓦再次拿起短弓,对着城墙下方的人潮进行射击。
疾风暴雨般的箭矢,并没有对人群起到太多的阻挡作用。登城梯依旧在稳稳地前进,朝着城墙缓缓走来。
而且,城墙下的诺曼骑士,也开始了反击。
他们来到了更近的距离,并且开始使用长弓,对着城墙上的诺曼老乡们进行射击。
尽管有城垛的保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