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从心忙将席子整个掀开,角角落落、枕头被子底下翻了个遍,哪儿有那些钱的痕迹?
她忙放下席子,用力抬起水缸一角,还好,油纸还在,里头的钱也没少。
她将几张百元大钞揣回身上,看向这间空荡荡的屋子,这是她和小妹共用的屋子,难道是小妹……?
宜从心叹了口气。
原主记忆里,小妹宜彩婷从小就有手脚不太干净的毛病。
养父训斥过宜彩婷几次,可到最后养父还是会怪到他自己头上——要是他没那么穷,家里孩子想吃啥就吃啥,想买啥就买啥,谁会去偷呢?
宜彩婷当时也是痛哭流涕,哭着喊着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难道她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宜从心说不好,心里却明白,不管是谁拿走了她的钱,这钱怕是以后再也不能放在家里了。
甚至,她这个人最好都不要出现在这个家里,每天早出晚归,一身药味,任谁都能猜出来她采药挣钱去了。
屋子这么空,根本藏不住东西。
她可不想忙死忙活两个月,挣来的钱却不明不白的没了。
那可是她替原主报恩和报仇的钱!
既然决定了离开,那就趁早。
宜从心默默收拾出几件换洗衣服、一套破旧的薄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又整理好了上学用的书包课本。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走出小屋,穿过院子,来到养母屋子的跟前。
宜从心刚想推门进去,却听见里头传来一声阴阳怪气:“妈,您可真行!我今天好不容易借了点猪油,想炒个荤菜孝敬您,没想到您在这里吃独食啊。”
吴桂月向来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自从公公去了之后尤甚,她对没了倚仗的婆婆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宜从心一声冷笑。
吴桂月说得好听,合着她把肉藏起来不给家里人吃,现在居然还有脸指责她养母?
“大嫂,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这姜母鸭是我孝敬咱妈的。”宜从心推门而入,大声说道。
桌子上放着一份炒笋干,里头不见一丝荤腥,这就是吴桂月给她养母炒的荤菜?
她可真好意思说!
而那份姜母鸭就放在桌上,刚刚打开饭盒盖,养母一口都还没动呢。
“呦——我们大学生这是自己赚钱了?你要真想赚大钱,咋不嫁给那个大老板呢,在这儿说什么大话?”吴桂月讽刺道。
小姨阎四兰介绍来那么好的人家,年过半百怎么了,人家年收入过万!
只这一条,她都想替嫁过去。
俗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自打吴桂月嫁进来,她就看着穷得叮当响的宜家处处不顺眼,尤其是宜从心,这位在城里读书、只会花钱不能挣钱的大姑子。
可全家人,尤其是公爹,对宜从心简直千依百顺。
如今压在她头上的公公已经去世,自家男人又在外地打工,婆婆又是个不顶事儿的,这个家显然就该她吴桂月做主了。
吴桂月攒了一肚子的怨言,这会子再也不用憋着,就连表面的和善她都不屑演了。
宜从心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阎二萍身边,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妈,这姜母鸭是给您一个人买的,好好吃。”
吴桂月一听急了,脸色青白,声音尖得刺耳:“你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嫂啦?!”
她这种目光,让宜从心莫名心头一阵爽!
“没有,还真一点儿都没有!”宜从心眼睛眨都不眨,如实告之。
“你!你!”
吴桂月差点呕血,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之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宜从心,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呛人?!
吴桂月一把端起炒笋干的盘子摔门而出,盘子里头的汤汁溅了她一身都没感觉。
宜从心理都没理,根本懒得应付这位大嫂。
阎二萍哆嗦着嘴唇,手中的筷子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从心啊,咱们不嫁就不嫁,你别和她吵,这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她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养女,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
一会儿觉得后半辈子要靠大儿子儿媳养着,千万不能得罪;一会又想着养女的孝心不能辜负,明明就是大儿媳克扣吃穿,明明从心是向着她的……
她这辈子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从来也没个准主意。
以前是自家男人说了算,现在男人死了……阎二萍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做啥都为难,干什么都不对劲儿。
“这顿吃不完就下顿接着吃,两顿总能吃完了吧。”宜从心劝道。
她坐到养母身边,静静地看着她鬓边的白发,养父一去世,她的白头发好像比以前又多了些。
“妈,我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我想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