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戈在空中时醒时昏的，总还算是强撑着意识。

黑淞和他心有灵犀，知道雪戈的想法，就算没有命令也知道要怎么去做。

虽然不知道鸢尾月的本体在哪个位置，但来时路的痕迹还是能找到的。雪戈只是稍稍一指，黑淞便沿着痕迹一路飞回——

直到看到远处林立的骨龙。

此时骨龙之上已经没有湖水附着，只剩下森森白骨昂首朝天。每一头骨龙都有上百米高，围成一圈，蔚为壮观。

但雪戈可没什么心思去感慨眼前这种雄浑场景。见到这些骨龙，他便知道前方必然是战场。

于是他一拍黑淞，让它将自己放在了骨龙的头颈处后便撒手让它先飞开，免得让这已经受了不小伤的鹰崽突然被卷入战斗。

——说不定等下还会迎面撞上敌人。

雪戈是这么想的。怀揣着这种想法，他快步沿着骨头爬上骨龙的顶端。

师父就在前方的湖中。

于是他探出头去，看向湖水。

这片湖也是被一战摧残不少，湖面之中骨林森然，整片湖底已然是被搅了个底朝天。

但这些骨林大抵都是倾斜着的，而且大多都斜向了同一個方向，仿佛齐刷刷地朝一处倒去一般。

雪戈沿着这个方向看了过去。隔了数百米，只能看见蚂蚁般围绕着的一些穿着棕衣的忍者零零散散地围成了一个圈。

圈子中央，似乎是一具白色的雕塑。

白色的……雕塑？

忽然，他看见一个同样穿着白衣服的忍者走到了雕塑边上。

那人手里高举着什么东西，阳光照射之下，忽地一道白光乍现，闪过他的眼帘。

那是一把刀。

而那把刀在下一刻猛然斩下，切下了那个雕塑的头颅。

雪戈的呼吸忽然停住。

——他知道那个白色的雕塑是什么了。

一股冷透了骨头仿佛死魂灵一样的大恐怖忽然笼罩全身，日照暖风之下，雪戈的身体如同裸露在冰天雪地中一样颤抖了起来。

他僵在原地许久，一卡一卡地直起身体，似乎想要从骨龙之上纵身跃下。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股巨力从脑后传来。总算追上来了的卡卡西伸出手按在他的头上，一下便把他按倒在骨头上！

“你……你刚才想干什么？”

但是，终于追上来的卡卡西语气却并不恼火，反而有些惊惧地问道。

雪戈沉默着，仿佛是死了一样。若不是他的胸背还在翕动，卡卡西都忍不住想要把他翻过身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才听见了一声漠然道：“走。”

“走……走？”卡卡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错愕地问道。

手头的力气稍微松了些，雪戈转过头来看向卡卡西。

卡卡西怔了一瞬。被雪戈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分不清那颗眼睛才是雪戈的义眼了。

“回去，复命。”

“……”

……

手中捧着这个已经几乎看不出是人头的头颅，千代和那只独眼对视着。

边上残存的白傀儡也耷拉下双手，静立一侧。

罗砂从砂金上跳下，落在千代身边。

“……女中豪杰啊。”虽然是敌人，但见识过了白波濑最后的冲锋后，罗砂也不由得感慨，“纵是被称为鬼，也应当是‘豪鬼’了。这一战实在是惊人，就算是一村之影也少有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吧？”

“至少雾隐的前任水影是做不到的。”

上一次忍界大战的时候，千代曾经和三代水影有过短暂的交手：“辉夜一族……不愧是战国时代可以和宇智波、千手两族相称的大族。就算如今已经没落，还是能钻出这么个怪物来。”

她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战国时代豪族的一抹风采啊。可惜，不知道砂隐什么时候可以出这么个豪族呢？”

口中这般说着，她若有似无地瞥了罗砂一眼。

对于千代语中深意心知肚明的罗砂并不搭腔，而是摇头生硬地换了一个话题。

“但是木叶的‘鵺鬼’为什么会是雾隐的辉夜一族呢？莫不成真的是叛忍吗？那木叶招纳别村叛忍，可就真是犯了忌讳了。”

“谁知道呢？在此之前‘鵺鬼’似乎从来没有尸骨脉这方面的传言吧？说不定只是隐藏身份、木叶那边也不知道呢？”

千代摇了摇头，将头颅递给罗砂：“总之，把这装在匣子里托人连带着消息一起交给水影吧。好歹算是盟友，这种事情让他们自己定夺。”

“‘鵺鬼’……鸢尾月么？不知道真名姓甚名谁，不过这代号起得倒恰到好处。”

月，即为蓝色；而鸢尾则是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