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有个大灶,灶下的粗木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苗舔着大灶的锅底,很快就烧开了一锅沸水。
精壮的汉子把大耳朵黑猪侧放在灶台的一侧,一个手持锃亮的钢尖刀,系着围裙的粗壮男人,迈着王八步,嘴里叼着烟卷晃荡到黑猪的肚子边,先伸手按了按猪肚子和猪脖子,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嗯,养的到时候了!”
粗壮男人屠夫,微微下蹲,做了个类似马步的动作,又摸了摸猪脖子,这时迟那时快,一刀快准狠,眨眼间便直插入猪脖子。黑猪继续嗷嗷的叫着强烈扭动几下后,顿时一动不动。
“盆呢?快点端盆过来!”
脸盆到位,屠夫起身让开位置,顺手拔出尖刀,“噗”猪血如同一个小型泉水从拔刀的伤口处喷出,落入脸盆里,端脸盆的人一边不断的往里加盐,然后用秸秆不断的搅动着,防止凝血。
少倾,猪血放干净之后,屠夫又在一个猪腿上用锥子插一个孔,拿着一个秸秆插进去,不断的吹气,不一会儿,猪身上又重新鼓起来。
几个汉子不断用葫芦做的水瓢,将热水往猪身上浇,一边浇,一边用刀剃猪毛,“刮刮”听的人牙根儿都痒痒。
一面刮好了,再刮另一面。
屠夫在旁边用磨刀石不断的磨刀,时不时的用大拇指在刀口上横着扫两下,测试锋利程度。
褪好猪毛,屠夫再次上阵,从猪脖子一刀下去,直接划开,“哗啦啦”各种的猪内脏,伴随着冲天的恶臭,落入到猪灶台下的直径至少1米的大盆里。
几刀下去,清理好内脏,装满内脏的大盆马上被几个粗壮的妇女抬手,到水边进行清洗。
先用细小的尖刀在猪脖子上划了一圈,然后用斧子砍断猪脖子,猪头照旧被几个妇人拿走,先用火燎,然后再用小刀仔细的刮猪毛,包括猪鼻孔里的,猪耳朵里的。
屠夫继续分肉,猪头清理好了之后,直接扔入大锅里,盖上盖子开始煮,心肝肺、大小肠、猪蹄,也不断的洗好扔进去......黑猪肉的香味儿终于出来了......
“哟,你们社今年这么早就杀猪啦?开镰不是还得两天么?”
这时,几个人影闻着味儿,从合作社的大院门口的暗处走进来。
随着他们走进大院里,火堆的火光将他们映照的逐渐清晰,王德明看清楚这几个人都是穿着中山装,白衬衫,黑皮鞋,看样子都是县里的干部。
“哈哈!我说你们是不是闻着味儿来的?”赵大胆热情的迎上去,“我今天晚上才刚刚从京城回来,这猪才刚杀好,你们就到了......”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来人为首的年纪大概30多岁,带着一副眼镜,扶了扶眼镜笑着回复:“我们就是知道老赵你今天从京城开会回来,特意找你的。”
“没想到还有口福嘛......”
“有福之人不用忙嘛!”赵大胆应和一句。
“老赵,快给我们说说,这次京城开会,其他地方的亩产真的有那么高么?我们县可不能落后啊!”
“来来,坐!坐!咱们慢慢说!”
赵大胆把来人让到大院北房门口,几个人识相的站起来,让出小板凳,包括王德明。
“哦,这位是?”鹤立鸡群的王德明一眼就被来人注意到,尤其看着他胸前挂着的照相机,目光对视着闪烁,第一时间问赵大胆。
“哦,这位是我在回来的火车上碰到的记者王德明同志,恰巧他要来乡下那什么,采风,对,就是采风。我就邀请他来咱们县,哈哈,德明同志架不住我的死缠烂打,硬是被我拉过来......不然他是要去其他地方的。”赵大胆稍微做了点艺术加工,更加彰显自己。
“这......”来人有点迟疑。
“坐啊!这位记者德明同志别看是京城人,对咱们农民乡下兄弟可是亲热的很,他的相机都让我摆弄过......”赵大胆此言一出,顿时让村里老少爷们发出“哇”的声音。
“咳......”赵大胆看着继续含笑的王德明,看到后者点头,又大声的喊着:“明儿天亮,德明同志会把相机让大家伙都开开眼的!”
“好!哦!”叫好声震耳欲聋。
几人坐了下以后,先是发了一圈烟,然后照旧是询问报纸上其他地方预估的粮食产量问题,到底靠不靠谱?
赵大胆把之前在村口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来人借着发烟的机会又暗中互相对视。
“老赵,走,陪我们去地里走走。”
“这......”赵大胆看向王德明。
“老赵,您陪着县领导去吧,呵呵,我等着吃肉!”王德明刚刚从他们的谈话中已经得知来人都是遂平县的县领导,而且明显县领导对他的态度不阴不阳,皮笑肉不笑的。
他主动留下,让几个县领导的脸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