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先生陪着王德明在北师大的校园里漫步聊天,把心中的郁闷苦涩通通倾诉给他,可能是因为王德明刚刚的劝阻之言,让他发自内心的信任王德明,当然也可能是王德明的人格魅力:“南墙”。
“德明,如果不是你劝阻我,我可能哪天还真有可能在报纸发发牢骚。”
“哦,怎么说?”
“你都不知道现在学校里有那么几个人,张口马列,闭口主义,明明不是党员,却搞的比党员还党员!比如:现在讲文学史,主讲秦汉的就不能提唐宋;主讲唐宋的就不能提明清!只要课题上引申的范畴超了,就说你的讲义超纲......他们懂个鬼啊......文学是一脉相承的,怎么能这么割裂呢?”
“这不是彻头彻尾的胶条和偷鸡么?”
“可不是吗!更可耻的是他们竟然说:有乡土的就代表有人民性可以讲,不带乡土的就不是,不能讲......那还讲个屁啊。”
王德明吃惊的嘴巴迟迟合不拢,这些人玩的竟然这么花?
不过想到前世,看的各种超出人类基本认知的,今天这个著名大学教授发表XX言论,明天那个著名大学教授发表XX言论:
还有著名的绘画插图,教材防自修......
王德明又理解了,不是所有人都是钱学森、邓稼先、王淦昌......咦,这些功勋们都是学理科的。力学之父钱伟长是从清华的文科转系后学物理的。
离开北师大前,王德明扫了一眼校园内的读书角,正有人举着报纸在高声疾呼,他又再次低声嘱咐启功先生:“千万不要在报纸上乱说话哈!”
启功先生重重点头!
随后王德明又找时间去了一趟北大,找到在西语系任教的杨善荃先生。
杨先生是一位奇人,他是赵守严家的常客,但是他从北大燕园去城里的东四二条从来不坐车,二十几里路来回全靠走,一路要走三个多小时,而且边走边背《莎士比亚》。
有时候到地方了,还没背完,就站着继续背,一定等背诵结束,才坐下来喝茶。
他除了跟赵夫人相熟,还跟朱家晋的二哥朱家濂交好,去炒豆胡同朱家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来回走路,这是一奇。
还有一奇,他在北大西语系教授英文,只教学生通读《哈姆雷特》、《奥赛罗》、《麦克白》、《李尔王》,逐句解读,中文诠释。从来不讲剧本的结构、布局,也从来不讲剧本角色的矛盾冲突。
不过在王德明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走路是锻炼身体,不讲剧本这是避免有政治风险。
其实还有几位北大教授是赵家的常客,但那几位思路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听说你翻译了一本美国女作家的长篇小说?”
“没错。”
“......你从哪学的西语?”
“喜好,自学。”
“......了不起......你这次来?”
“我想了解下北大师生们对几个月来整顿我们的思想的动态,我想写一遍调查研究,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我不太清楚。”
“您带我去他们经常讨论的地方就行。”
“......好。”
未名湖畔草长莺飞,湖边的青青草地上,围坐了一个又一个圈,几名教授老师还有几个头油发亮的学生们,手里时不时拿着报纸挥舞,站在圈里大声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有些看法在王德明看来已经有点走火入魔,正是所谓的:抛开事实讲道理。
王德明长的又帅气又年轻,杨善荃又是北大的老师,他们俩站在边上听着,以为他俩都是北大的,也就没有人过来劝走他们。
“啧啧,杨先生,你们北大怎么还残留和流传着胡适的自由主义?你听听,他们讲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偏离了整顿思想?这都已经开始进行攻击了啊......他们是怎么想的?”
杨先生板着脸,面无表情,“这是他们的自由。”
“没错......以自由之名嘛......成,谢谢您杨先生,要不是您,我还听不到这么精彩的诡辩。”
清华大学现在是纯理科学校,文科都被划归到北大了,为了找人王德明是花了些心思,最后通过狄安娜找到在清华任教的大鼻子,拐弯抹角的找到钱伟长。
钱伟长同样是胖胖的一个笑眯眯老头,白背心,白衬衫,黑裤子,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说吧,找我怎么事儿?做说客?难为你通过大鼻子找到我。难道大鼻子不知道我最讨厌他们么?”
“您是讨厌苏联的某些僵化制度,又不是讨厌他们中的某个人,不然我怎么会通过他们找到您呢?”王德明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坐在小马扎上,就跟小学生面对老师上课一样。
“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