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奎垣目光怔怔的看着茶盏,神情麻木,喃喃道:“那可是好多钱呢......”
王德明慢慢的端起茶盏,用茶盖荡去浮沫,轻抿一口,冷冷说道:“钱重要,还是人重要?”
“这世界是个轮回......”王德明继续垂着眼帘,
“可以啊......”王德明唇角微微上翘着冷笑,瞥了他一眼,“洋鬼子是什么好东西么?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近在咫尺的香江不就是例子。”
“好听点叫三等公民,说不好听点,就是猪仔!猪养肥了会不宰?”
“至于说远的......清末被拐卖到西洋的猪仔,民国时期派遣出去的劳工......哼,美利坚太平洋铁路的每根枕木下面都埋着华人劳工的尸骨!”
察奎垣被说的冷汗连连,慌乱不堪,“那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存身之地了?”
王德明终于抬头看向察奎垣,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不知多远的时空中,
王德明收回目光,直视察奎垣,质问道:“现在你和二姐在中药厂光每个月的薪水都超过1000块了吧?不够你们花销么?要知道京城的贫困线是每个月5块钱!”
“这......”察奎垣哑口无言。
“欲壑难填!花出去的才叫钱!不然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看着数字玩么?好好想想吧......”
“咳!”张寿英门口重重咳一声,进来,“德明,你们俩聊好了么?”
王德明起身相送,“聊好了,只不过二姐夫脑子里需要再想想......”
“嗯,好。”张寿英看了眼失魂落魄的丈夫,笑道:“德明,我跟寿春和狄安娜约好,过两天元宵节晚上一起逛街,赏花灯。”
“好啊......”
今年也是巧了,2月28号2月最后一天,刚好是元宵节。
中药厂这个黑锅眼瞅着就要被扔出去,王德明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先逛隆福寺,后逛王府井,然后是东安市场,最后去吉祥戏院听戏。
中药厂股份要转让的消息传出去后,陆陆续续都有人跑来找张寿春,拐弯抹角的打听,询问转让价格。
包括张寿春在内,所有人的眼里,中药厂都是一只可以持续下蛋的老母鸡,买到就是赚到!
尤其是张寿春把去年中药厂的利润一说,更是人人眼红......这个年代的投资渠道比前世可窄多了!
倒不是说物资不缺,而是你找不到那么些专业的产业工人!无论开办什么企业,都得有相应的设备吧?你得有人做维护吧?你还得会加工吧?
除了什么面粉加工或者纺织厂等,熟能生巧的工种可以不识字,别的你试试看?
而面粉加工又或者纺织厂,小打小闹可以,真想要赚大钱,呵呵,请先问问荣氏家族......全国几十家企业。
全国90%的以上的文盲,能从中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产业工人,几十年后俯拾可得,把一个农业国转成有两弹一星的工业国......真以为是简单的事儿?
长大后看抖音才知道,原来很多人,尤其是在知识分子眼里,第五个馒头吃饱后,前面四个馒头都没有用!我呸!
夜幕初降,家里的灯笼全都通电点亮。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小经厂出发,坐上狄安娜一个电话喊过来的黑牌子的苏联小巴车,从鼓楼东大街南向转到东四北大街,一路南下。
一路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再没钱的人家,院门口也会挂上两盏烧着蜡烛的红灯笼。
而各家店铺门口就别提了,荷花灯、元宝灯、鲤鱼灯、蝙蝠灯、走马灯、塔灯,琳琅满目,争奇斗艳,吸引众多晚上出来逛街的群众们去店铺里消费。
小巴车离着东四牌楼还有段距离就走不动了,路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车里望出去,东四的牌楼那边灯火通明。
东四的十字路口,历来就是商家众多之地,连中药厂在这边都有铺面,今天也挂出来宣传中医人物的各种走马灯,有药王孙思邈、医圣张仲景、扁鹊、华佗等人,还有药材的猜谜活动。
王德明决定干脆直接下车,从这里开始逛,为了保护好小的,他直接抱起常宜春,一手拉着常仁春,和阿里克谢一左一右的保护着中间的几位女眷。
呃......其实狄安娜好像不用保护,本来挤在人群里,这姐妹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花灯,一顿叽里咕噜,当即就能清空周围三尺地。
倒不是因为别的,蓝眼睛,棕黄和红色的头发,晚上看起来怪吓人的......
越是这样,这姐妹越是兴奋,“德,看哪,这个小马竟然还能跑起来,身边还有云彩,可真漂亮!快帮我问问多少钱?”
王德明根本就不搭理她,商家现在正是靠这个灯吸引人来买东西,卖给你这一晚上得损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