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平愣神之际,没有回应罗星河。
罗星河也不在意,朝两人摆了摆手让二者坐下。她继续宣讲。
许久未见,罗星河的气色好了很多,人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胖了一些,更有一种自然脱俗的气质。只不过当你和她对视的时候,就能发现她将所有的凌厉,都藏在了那双眼睛里。
池平也不急这一会,便招呼戴光济坐下,听她宣讲。
“我们上次提到过,旧旨主要讲的是‘恶’,即所有人与生俱来的原初之恶——”
池平没听过旧旨,但他猜测应该是原旨教会本土化之前的经文。
原旨教会是外来宗教,在传入联邦后,就进行了本土化改革。可能是为了区分本土化前后的宗教经典,就用了旧旨和新经来称呼。
“旧旨的‘恶’,是隐性的,它会在你某个犯错的时刻,显现出来;
“大到抢劫杀人,小到爱情买卖,都是‘恶’的外在表现。
“而摆脱‘恶’的方式,就是向父神祈祷,然后谦卑向善,神便会宽恕你。”
听到这里,池平登时就懂了。
放在前世,这是一种很古老的PUA。
然后他再看向戴光济,却发现这家伙听得很认真,看来是失去家人后,想要寻找一种新的精神寄托。
在原旨教会传入联邦的时候,也曾申请过,成为官方认证的宗教之一。
他们的原话是:“父神想要降临在这片土地,给这里的人们带来福泽。”
后来,经过联邦高层会议,和组织内的讨论辩证。
申请不通过,官方拒绝了神的降临,并对神的偷偷降临予以打击和罚款。
然后,就听见罗星河又讲道:
“本教的胡落先哲,在几十年就‘原初之恶’提出了‘原初之我’和‘超脱之我’的理论;即堕落者,都是原初之我,虔诚皈依者,都是超脱之我。”
接下来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理论,相互论证,虚空索敌。很多宗教似乎都这样,他们企图用自己的一套理论解释世界。
只见戴光济听得更入迷了。
他盯着台上的罗星河目不转睛,在看向周围的囚犯信众,他们比戴光济更加虔诚。
有些还将拳头横在胸口,这是教会固定的祈祷手势。
做笔记的,更是许多。
放在前世,至少得发一些鸡蛋和米面,才能招揽这么多人认真听讲。
现在光凭一张嘴就可以,看来罗星河还是不简单。
很快,罗星河就又开始辩驳和批判起这位胡落先哲了。
“其实胡落说的,其目的是巩固教会对基层信众的控制,强化父神的合理性;
“其内容非常片面,也经不起推敲。”
这话让池平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戴光济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爆笑,或者畅快地笑,而是那种会心一笑,你懂我也懂的心照不宣。
而其余的听众,则没有这个反应。
戴光济见池平看向自己,他的笑容更灿烂了,还挪了挪位置,坐到池平旁边来。
“典狱长先生。”他紧盯着池平的眼睛,用非常平稳认真的语气问道:“您觉得罗主教讲得怎么样?”
嗯?
试探我?
池平愣了一下,这家伙在试探我对原旨教会的经典是否熟悉吗?
池平点点头,道:“入木三分,鞭辟入里,罗星河主教虔诚且博爱,热衷散布父神的光辉。”
戴光济这会笑得更开心了:
“可是,她批判的那位胡落先哲,就是现任教宗啊。”
池平懵了一秒。
艹!
怎么回事?
罗星河在干嘛?
这个时候,批判教宗的观点?
眼下池平被机械教会的事缠身,已经很麻烦了。他不想原旨教会这边,再给他添点堵。
于是,池平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郑重地说道:
“我是笃定支持胡教宗的,只不过工作上太忙,学习上就疏漏了。”
然后。
就看见戴光济笑得更开心了。
他甚至笑得前俯后仰,吸引了诸多注视。连讲台上的罗星河,也停下了宣讲,朝他们这边投来询问的目光。
笑了一会之后,戴光济才将一口气捋顺,朝池平说道。
“典狱长先生,胡落教宗不姓胡,他是西洋人,全名叫:
“胡落·伊德。”
池平眉头一皱,他眼角都在抽搐。
这特么的,解释都解释错了。
完了,在自己的地盘,自己还支持罗星河歪曲教会经典。
要是让原旨教会知道了,估计又得找机会“天诛”自己了。
真是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