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复是见过池平的。
在他刚刚入狱的时候,池平曾对所有囚犯训过话。
池平也打量着眼前这个家伙,由于前面二十多个小时一直在逃命,加上又受了伤。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比较萎靡,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在监狱翻阅江复的档案,池平就察觉很多地方不对劲。
档案记载江复所犯下的罪行,包括入室抢劫、杀人等等,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他的毛发、汗液、金液、指纹,包括附近的邻居也是目击证人。
按道理来说,这是个证据确凿的案件。但江复硬是不认罪,不停地上诉。
直到他参加了第一次“城市狩猎”,才认罪。
而这个时期,他母亲的医药费刚好用完。
这就不得不引发池平的联想了。
索性,池平也来到江复母亲的医院蹲守。
江复挣开池平的手,他时刻警惕着周遭来来往往的行人。见池平没带狱警和超能局的人过来,他显然松了一口气。
在江复的认知里,池平是个并不具备超能力的普通人。而普通人,是打不过超能力者的。
所以,单单是一个池平,在他眼里不足为惧。
“池典狱长,你一个人抓不住我,我也不想伤害你,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江复压低了声音说道。鸭舌帽下,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有嘴唇在张合。
“那我不抓你,我就看看。”池平笑着说道,他的状态和江复截然不同,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用待在办公室里的喜悦。
不论是猎杀,还是江复本身的案件,池平都很感兴趣。
闲着也是闲着,现场看戏不比办公室里搬砖要舒服?
“看在你平时对待犯人的态度上,我再和你说一遍:离我远一点,我身边并不安全!”他语气郑重而严肃。
池平终于看到了他帽檐下的眼神,有种克制后的不耐烦。在他生死一线的时候,显然不想被池平影响到。
见池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江复也懒得再搭理。
从医院后门到住院部大楼不过两三百米,但这两三百米的距离,有来来往往的病患、家属、医院工作人员。
又如何能分得清哪个是猎人呢?
可能楼下停着的车辆里,就有一双眼睛在观察;
可能工作人员的推车里、换洗的床单被套中,马上会伸出来一把枪;
可能在周遭的高楼之上,知否有一把狙正对着这里。
说实话,这回远比前三次“城市猎杀”要困难得多,且不说B级超能力者的加入,单单猎人的数量恐怕就超过了十人。
所以他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但表面上又要维持镇定。
毕竟不正常、惹眼,也等于死亡。
相比江复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池平走得就很随意。
他甚至走到自动贩卖旁边,买了两瓶果汁,就扔给江复一瓶。
“我请你。”
但就在江复的这个状态下,他看见池平这个抛掷的动作,又看见有东西朝他飞过来。
他下意识地进行了躲闪!
果汁擦着他的衣摆,坠落在地面,咕噜噜地转了好几圈。又借着坡度,滚回了江复的脚边。
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典狱长先生,江复还是捡起了果汁。
后刚要开口提醒,就看见典狱长咕噜咕噜地仰头就喝。
他想说,果汁里也可能被下了毒。而池平很可能被他牵连。
却见池平一口足足喝掉了半瓶,还在小声念叨着不够冰。
接下来不到两百米的路程,江复被池平吓到三次,被大楼上反光的玻璃吓到了一次,被儿科跑出来的小屁孩吓到了一次。
最后一次差点就动手了。
池平有点乐不可支,这不比待在办公室里有意思得多?
费了半天劲,总算到了电梯口。此时江复的背上已经惊出了一身汗,他神情疲惫却仍在强撑。
池平倒是不怕他被猎杀,只是有点怕他猝死。
江复母亲所在的楼层是19楼,而医院的病患一向很多,电梯里进进出出,走走停停往来了至少有二十人。
江复就这么仔细盯着每一个人。
尽管他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尽管他站着就能睡着,尽管他的身体正在向他告急。
但还是容不得一丝马虎。
猎人们无孔不入,杀机往往迸发在平静时,和须臾间。
电梯抵达17层的时候,里边还剩六人,包括池平和江复。
江复的眼神像受伤了的孤狼,警惕性极高防备心极重。
越是快要见到母亲,他的心情越忐忑,情绪越激动。只不过他仍在努力克制,竭力憋着一口气。
他怕这口气一泄,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他当即就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