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吹得北元帅帐外的大纛翻飞。
而大纛吊着的那些,原本该自然下垂的尾须,也在帅帐之内的王保保开始写战书之时,全部随风指向了雁门关的方向。
指向雁门关方向的狼尾如弯刀!
而狼尾之间的须线,则像极了密集的箭雨!
帅帐之内,王保保在写下战书封皮之后,又拿来纸张开始写战书内容。
战书内容:“叶大人虽有傲世之才,却行为乖张,不讲章法,置人间道义于不顾,用极尽屈辱之方式,斩杀我军使者。”
“现,本王仅代大元昭宗皇帝(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与我大元天兵,讨伐尔之不义。”
“破城之日,必取尔头颅,敬献昭宗皇帝陛下!”
“城内百姓,必斩......”
写到这里,王保保突然就停下了手中的笔。
就叶青的行为,足以让他体内的蛮兽之血疯狂燃烧,足以让他把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城中百姓的身上。
但仅存的理智,又让出生于河南光州固始县的他,停下了愤怒的笔锋。
也就在此刻,王保保又想到了他所学的汉家文化。
他看着他这一手堪称书法家的汉字书法,立马就想起了他生活在中原的点点滴滴。
想到这里,他又烧掉了这张纸,然后重新誊写了之前的三句话。
紧接着,他又继续写道:“三日之后,日出辰时,本王会同时攻你雁门关东西二门。”
“特此告知!”
“落款:大元齐王,扩廓帖木儿!”
王保保将战书装进信封之后,又拿来一个信封,在封皮之上写道【雁门县知县叶大人亲启】。
写完封皮之后,他又开始书写给叶青个人的信。
书信内容:“叶大人请阅,”
“我深知大元人分四等的制度,就是我大元被驱逐的祸根。”
“朱皇帝能做到‘蒙元、色目人氏,既居华夏,许与华夏人家结婚姻,不许与本类自相嫁娶。违者,男女两家抄没入官为奴婢’,能做到‘蒙元、色目人既居我土,即吾赤子,有才能者,一体擢用’,我王保保也有此胸襟。”
“尽管叶大人用杀我爱徒之法,激将于我,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只愿与叶大人共谋天下。”
“只要叶大人开城相迎,我出兵力,你出钱粮,拿下应天诛灭朱皇帝之日,也是拿下哈拉和林,诛灭元昭宗之时。”
“划江而治,你我平分天下,必不可能,华夏先祖创业不易,天下必须一统!”
“届时,汉元一家,你居中发展,我开疆拓土!”
“成吉思汗、哲别、窝阔台、拔都、蒙哥、旭烈兀,都是伟大的军事统帅,但他们都只会打不会治,你我联手,把他们打过的地方再打一遍,我打你治,天下必尽归华夏!”
“只要你愿意,我王保保称帝之日,便封你叶青为王!”
“言尽于此,诚意备至,叶大人可保存此信为凭,加盖我齐王蒙汉双字王玺,加盖汉名‘王保保’私章印鉴,加盖蒙名‘扩廓帖木儿’私章印鉴,加盖我之手印!”
“叶大人如还不放心,可阅信之后,派使者持信送往哈拉和林,交给昭宗皇帝,先先陷我于不忠,再开城相迎!”
“如接受,战书为戏言!”
“如拒绝,战书为真话!”
“落款:王保保(扩廓帖木儿)!”
写完之后,王保保又把这封私信,放进信封进行蜡封。
蜡封完毕之后,王保保又看着这封皮写有【雁门县知县叶大人亲启】字样的私信,目光深邃又复杂。
其实,王保保盯他叶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朱元璋认识叶青才多久?
王保保可以说是在关外见证了叶青三年的政绩。
首先,就算没有他叶青,就算雁门县一直都穷,这座千年军事重镇,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但凡兵家必争之地,都是情报之战的重中之重!
王保保虽然没有见过叶青,但他和叶青打交道已经打了很久了!
叶青上任之初,他并没有把这个新上任的知县大人放在眼里,也懒得把情报力量放在他的身上。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过往商旅不断带去的消息,直接就让他对叶青的刮目相看了。
他从通过这些消息,不仅肯定叶青是治世奇才,还肯定他有为相之才!
与出身贫寒的朱元璋不一样,王保保虽然是蛮夷出身,但他从小就受尽汉学教育,可以说是一个野性与理性并存的人。
他非常认可叶青贪财为民的治世之道!
也可以说在他看来,叶青敢于用这种被世俗唾弃的方法治世,不是他有多么的贪,而是他愿意为了百姓背上贪官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