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右手的五根手指,他无奈的摇了下头,这才是真的麻烦了。
留下的会是哪个指头的指纹呢?
右手在空中接连比划了好几下后他就确定了,可能留下指纹的手指头不是大拇指就是食指。
确定了是哪根手指后,他将手中装有金豆的布袋口扎好,然后揣进兜里,又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烟点上。
他也不抽,点上烟后就忍痛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将烟捻灭,再点着,再捻灭,再点,再捻,直到将那根烟就这样浪费完。
而此时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已经被烧的分别起了一个泡。
他起身走到桌前拉开抽屉,从放在抽屉里的线轱辘上取下一根针,用针将水泡挑破,然后呲牙咧嘴的给那两块皮扯掉。
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胶布,从上边撕下来一条缠到大拇指上,再撕下来一条缠到食指上,还多撕下来了一条又缠到了中指上。
看着因为疼痛微微有些颤抖的右手,老孙一脸苦涩的笑笑。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需要这样,这两根手指头只要一恢复就要捻烟头,直到彻底将这两根指头上的指纹破坏掉。
没办法,就当是给自己今天粗心大意的惩罚吧。
将东西都收拾好后,老孙又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觉得只有外边冷冽的寒风能让脑袋保持清醒,这样自己才能更好的思考一些问题。
老孙的全名叫孙全喜,今年五十七岁,面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一些。
阳朝医院五八年建成,他也是那年和妻子一起被安排在这里看大门再打扫卫生。
这份工作是街道办给介绍的,照顾他们夫妇二人都腿脚不好,又无儿无女。
他妻子已经不在了,四年前过世的,刚才那个老管就是他妻子不在以后接替过来的,也是一位孤寡老人,一个人又看大门又打扫卫生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或者还可以换一个更准确的说法,他妻子是被人谋杀的。
孙全喜和他妻子二人其实都是解放时遗留下来的潜伏者。
他们两口子以前一直在义顺工作,义顺那时候还直属北河省。
民国三十七年,也就是一九四八年,义顺解放,他们两口子实际上当时是被上级命令原地潜伏,以待时机的。
但孙全喜两口子早就厌倦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拿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明资料,来到了同样提前准备好的,位于阳朝这边的房子,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两口子都是残疾?不存在的!
那是他们为了摆脱之前身份特意捏造出来的,至于十几年如一日的装残疾,对他们这种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应该说孙全喜两口子想过上安稳日子的愿望还是实现了的,从四九年初过来到这边后,他们一直如同普通老百姓一样的安安稳稳的生活着。
安稳的他们甚至都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俩人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这也是没办法,早年间接受训练时,孙全喜妻子的身体就遭受了莫大的伤害,导致她终身不可能怀孕。
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四年前,建国十七年,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他们梦想中的一切。
那个人和孙全喜二人之间其实互不相识,但他认出了孙全喜的妻子。
正发愁上级派他这个特派员过来,该联系的人没能顺利联系上,一个人要想办法搞破坏,并且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呢。
在无意中见到孙全喜得妻子,并认出她是谁后,这位特派员马上就计上心头来。
孙全喜的妻子叫杨芳,很普通的一个名字。
当被过去的老熟人找上门后,杨芳犯了个错误,她没把这事儿告诉她丈夫,她以为自己可以处里好这件事儿。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低估了别人的反应速度,在将那个特派员引到自己家里后,杀人不成反倒被反杀。
妻子那两天的异样当然引起了孙全喜的注意,那天妻子说有事儿要回家一趟,他也跟了回去。
可紧赶慢赶的他还是慢了一步,等他悄悄赶到家时看着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妻子,他连想都没想就掏出刀子从身后抹了那个特派员的脖子。
这时杨芳还有一口气,她跟丈夫讲了下事情的具体原因,还没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人死不能复生,孙全喜压下了心中的哀痛,当天晚上悄悄将妻子的尸体运回到医院,伪装成了突发疾病死亡的模样,匆匆火化了事。
然后他又将那个特派员的尸体剥光后,运到通县那边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随便丢掉了。
那包金豆豆就是这个特派员带来的。
这玩意不好处理,孙全喜就把它留了下来,放在了医院外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