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鱼油,虽然大部份用在制作火器上面,但还是匀了小部份用来点灯,特别是边城重建,时常半夜赶工。
因为戾王开的工钱高,赶工到半夜还有加班费和一顿有肉食的宵夜,工人都很乐意赶工。
毕竟以前他们给权贵干活,吃的是清汤寡水,钱少不说,干慢了还要挨打。
给官府服徭役更是要自带干粮,经常没日没夜的干,累死都是寻常。
故而这新边城主路,隔十米便有一盏高悬的路灯,出门根本不用点火把提灯笼。
顾长萧提着食物,锦岁抱着两件新披风,也没带旁人,两人在桔黄的路灯下,信步走向城外。
偶尔遇到巡逻的将士,或是路过工地,锦岁都会挥手致意。她还教顾长萧:
“戾王在边城的人设我可是做的很好,亲民、视将士如手足,你以后也要这样。”
顾长萧闷笑问:“那对士族蛮横,对朝廷命官无礼,对敌人杀伐果断,我也要学?”
“当然!人设不能崩。”
顾长萧重重点头:“多谢季兄指教!我绝不会让戾王的人设崩坏。”
两人相视一望,都畅声大笑。
锦岁心中感叹,要不是这人身上背负太多,给这样的老板打工真挺好的。
而顾长萧心想的则是,若能留季兄在身边,人生将得多少乐趣啊!
他出生至今,从未遇到像季岁这般鲜活、聪慧又洒脱、胆大之人。
路过一盏路灯时,听到咔嚓的细小声音,锦岁把披风往顾长萧怀里一丢,袖子一卷,上前拆开路灯的开关口。
修那滑轮的齿轮,边修边和顾长萧道:“以后边城教育,不光要重视文科,理科也要重视。
看看黑羽营,学三十六计强按着还能读通,学个物理,我嘴都说破皮了,连个简单的滑轮都装不好,一个路灯隔三差五坏,就那几个人会修。”
“理科?”
“就是格物、算学、化学这些。”
“季兄懂的可真多,以你的年纪,能学通这么多门,可谓天才是也!”
锦岁对这种试探已经免疫了,直接拖最大背锅侠:“我出自道门嘛!我们道门本来就很有研究精神,啥都要懂一点。”
“你还漏了一样,我医术还极高明呢。”
说完手指那边工地,一个巨大的滑轮正在转运:“瞧,在咱们边城,格物可比四书五经有用多了!”
“就这个滑轮运重物,省多少人力。”
顾长萧沉思道:“季兄说的对,以后我边城招揽人才,理科上的人才也要重视。”
据锦岁所知,这个时代极不重理科,在长安你便是数学天才,心算极厉害,最多在户部、工户任一小官小吏的,很难升迁。
能在后世做个建筑大师的,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工部一小官。
她神秘兮兮地道:“要是能把墨门人弄来,咱们边城发展的会更快!对了,民间烟花匠也别放过,他们都是改良火器的人才!”
说话间她修好了路灯,不再晃荡也没异响。
拍拍手:“好了!怎么样,本王爷全才吧!”
顾长萧失笑:“王爷乃是人间难得一遇的全才!”
锦岁嘿笑两声:“顾大人所言极是!”
顾长萧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别动。”
锦岁摸摸脸:“怎么了?”
顾长萧笑意更深:“让你别动,越摸越花了。”
原来是路灯的油灰落到她脸上,都没注意到。
顾长萧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左手,右手掏出帕子,轻柔地为她擦脸。
早秋的夜风乍起,带来一股寒意,但此刻这盏路灯下,却明媚温馨如春。
锦岁额前的碎发落到顾长萧的指尖上,飞扬的发带缠上他的手臂。
明明能三两下擦干净的,可他却不舍得放手,隔着薄薄的帕子,用手指去感触肌肤的温度。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一夜,小季道长靠在他肩头睡去的画面,他的手指也是这样轻抚他的脸颊。
锦岁顺着他的帕子动着脖子,目光上移落在顾长萧脸上,明暗交叠的灯光,给他的脸投下交晖的阴影。
眼尾微微上挑的瑞凤眼,闪着清冽如一汪深泉的光芒,认真看着你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认为,那是深情。
他的眼神明明没有别的欲望,可锦岁却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只是被这样注视着,都让她心慌的厉害。
不对劲!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她一把抢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擦几下扔回顾长萧怀里,把披风接过来率先往前走去。
“快点,别让阿爷等。”
顾长萧怔在原地,握着脏掉的手帕,嘴角微扬,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小季道长,你这是害羞了吗?
看到边城的灯光时,流云掀开车帘对里面道:“准备一下,快到了。”
打瞌睡的锦安瞬间惊醒,打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