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算话,不能朝令夕改。春耕时说只收一半粮税,秋收却硬要收八成。”
“收人家进城时说免徭役,服役管饭给工钱,结果三天两头强征徭役,那谁也不愿意来边城做子民!”
“名声难树起来,却能一夕毁去。我这两个月做的事不多,得罪了权贵官员,但我觉得在百姓心里名声还算好。”
顾长萧忙保证:“季兄放心,我也会一直对百姓好,绝不会像燕地士族一样苛待百姓。”
他感觉小季道长应该是出身底层的缘故,对底层人的情况了解更深,更能感同身受,所以有了权力,就努力替底层百姓争取权益。
这是好事,也是他的短板,以前他久在军中,回到长安后也是跟权贵打交道,他对底层百姓的了解并不多。
他了解百姓的途径就是,哪个州有什么灾情,多少人受灾、死亡、暴动……
再有就是祭祀的时候,歌功颂德时出现的江山百姓、黎民社稷。
百姓在上位者眼中,只是一组组数据而已。
但从小季道长这里,他认识到,百姓不是数据,而是和他一样,活生生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都在努力地活着。
小季道长,带他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世界。
将他从本应该是苦难、低靡、痛苦的世界,带进了另一个欣欣向荣,充满朝气与希望的世界。
长安之人都以为他从此被踩入泥潭,折断脊梁,却不知他会在这里浴火重生!
锦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来时她和顾长萧一起靠在草垛子上睡的。
隐隐记得昨夜她不愿意再进帐篷,生怕又有蛇爬进去,便把铺盖挪到草垛前睡。
反正所有将士都是这么睡的,有个草棚遮风就成。过冬的房屋建好一半,大家都嫌远不愿意去,宁可睡海边上好干活。
估计是昨天抱怨声太多,今天刘校尉没喊大家早起。
锦岁睁开眼睛就看到顾长萧的脸,闻到的是干菜和海风的气息,两人几乎是头碰头,她顿时屏住呼吸,慢慢挪动。
自己还是那身衣裳,裹了张薄毯,顾长萧啥也没盖,抱着他的剑,像猫一样蜷缩着。
锦岁先进空间解决卫生需要,又快速换了身里衣,外衣没敢换,怕顾长萧察觉到啥。
看着囤了一堆的能量棒,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拿出来。
来时顾长萧是检查了物资的,她再凭空变出这些黑糖块,顾长萧肯定会怀疑的。
他又不像黑虎那么好糊弄!
算了,保险起见,还是回到边城后再让人给基地送物资过来。
怕又要等上午才吃早饭,到时候又饿的受不了,她自己吃了两根能量棒,啃了一个生番茄,刷了牙这才匆匆出去。
一睁眼,顾长萧已经醒了,他正低头给自己盖毯子,四目相对,双方都很尴尬。
“你醒了。”
“你醒了。”
异口同声之后,又同时扭过头不知道该说啥。
又是刘校尉的呼唤声最先传来:“王爷醒了吗?早饭好了。”
锦岁惊讶道:“今天不先干活再吃饭了?”
刘校尉不舍地道:“王爷得早点出发,不然要在路上过夜,我们陪王爷吃早饭。”
早饭还是海鲜粥,昨天剩的羊肉剁碎了夹面饼子,将士们都是满心不舍,这么丰盛的早餐吃的相顾无言。
只有锦岁一人是因为开了小灶吃不下,她哪知道今天不用干半天的活再吃饭!
然后刘校尉等人华丽丽地误解为,王爷因为舍不得他们才吃不下的。
刘校尉一幅老父亲送儿子远游的表情,眼含热泪地劝道:
“王爷快吃,多吃点路上只能吃冷食。您放心,属下一定晒好盐,建好基地,您下次来时,就能看到一个全新的营地。”
锦岁本来不伤感的,一闻此言也伤感起来,下一次来的王爷就不是我了。
她看一眼顾长萧,别有深意地道:“你们放心,你们在基地的劳苦,本王都记得。边城建议需要咱们同心协力,大家趁冬天没来,辛苦一阵子。”
顾长萧看向她,真诚地道:“是的,王爷都记得,会依功封赏。”
虽然大家听的有点怪,可王爷是在表扬他们总是没错的。
从将士顿时七嘴八舌地说着,这是份内之事,一定会好好干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刘校尉本来要骑马送行的,锦岁不许:“不必送了,基地就交给你,缺什么物资及时跟程大人要,朝廷的封赏下来,我会派人通知你。”
刘校尉站在那里,等锦岁一行走远,他突然跪下重重地磕头,众将士学他齐齐跪下。
他们是真诚地感激戾王,让他们这些屯田营的小卒,真正过上人的日子。
锦岁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会伤感落泪,一起经历这么多事的边军,战死一些,等她和顾长萧互换身份,离开边城,这些人有多少还会念叼